可丁竹笑只是发出压抑、难受至极,像恐惧到心底的呜咽,连呼吸都那么若有似无。
她在不断压抑,压抑自己。
任由无边无际的寒冷席卷,黑暗张牙舞爪地将她坠入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
丁竹笑才用着哽咽啜泣的声音说:愿愿,我和邵陨彻底不可能了
南愿微愣。
他这么跟你说的?
丁竹笑后面断断续续地说清楚原因。
也是上一辈的事了。
当初邵陨生母玉舒在小医院生下邵陨后休息,病房也没什么人看着,医院设备不足,连摄像头都没有。
不知从哪儿得来玉舒与丁家渊源的洗碗工便将自己刚生下的女儿与邵陨对换,谁曾想,抱走邵陨之时玉舒醒来了。
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是剖腹产,刚生下孩子身体极其虚弱,发现有人要抱走她的孩子自然是尽力阻止,虚弱地祈求把孩子还给她。
洗碗工自然不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玉舒在强烈挣扎下从病床上滚下来,硬生生爬到病房门口,导致缝合的伤口裂开,大出血,病房仿佛蜿蜒着血海。
强烈痛苦下的她,没有撑到医生来便去世。
南愿把这些话在脑海中形成一道画面,深深无言。
若这是真的,那丁竹笑和邵陨之间岂非隔着杀母之仇。
邵陨当初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丁竹笑相处的?
日日面对丁竹笑的追求,耳听她口中的喜欢,还是说,他故意接近的丁竹笑?
愿愿我该怎么办
丁竹笑早已泣不成声,这些天的哭泣让她嗓子都哑了。
丁家可以不追究她的责任,但不可能不追究她生母的责任,邵陨也绝不会原谅她这个抢了他人生的人。
原来在一起的时光可以短暂到这个地步。
南愿抿了抿唇:不知道就不去想了,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丁竹笑还在丁家。
没有人赶她走,她也去不了哪里。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丁家的。
只不过,丁家已经有了新的大少爷,并且还要为当年的事讨个说法。
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她反成了陌生人,每日遭受来自旁人的白眼与鄙夷,还不如过街老鼠。
就连邵陨,也只来见过她一面。
第210章 傲娇总裁别失控(48)
丁竹笑记得她在不停地道歉。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
即使她的手脚冰凉,冷得嘴唇惨白,眼底生如死灰。
对不起,邵陨,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这些不是我本愿的你不要怪我,不对,你怪我是应该的可我不想你不理我
丁竹笑。
这是邵陨头一次用这个语气唤她的名字。
她在里头感受到了滔天的恨意。
邵陨一步步接近她。
你希望我怎么不理你?难道,你抢了我的人生,我还得不计前嫌地爱上你?我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原谅你们一家人?
丁竹笑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噙着泪后退。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只是什么?
说不清楚。
她心底里就是希望得到邵陨的原谅,就是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地跟她在一起。她都会觉得自己好卑鄙。
就连不要让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这句话,都不该由她来说。
邵陨:我最恨你们这种总爱用不知道来一笔带过别人痛苦的人,凭什么因为你的无知而让他人陷入绝望这么多年?
他突然笑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总爱戴手套吗?
邵陨垂下眸子,缓缓摘下他戴了十多年的黑色手套,露出他的右手。
因常年戴手套的缘故,他手上肌肤苍白且病态,但让丁竹笑震惊的,是他只有四根手指。
他缺了一根小指。
你
丁竹笑无法想象这样的残缺会出现在邵陨身上。
她想过可能是他手上有什么丑陋的疤痕,或者其它什么别的病症,唯独没想过这点。
且这种残缺绝不可能会是天生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这都想不到?
邵陨再把手套戴回去。
再那种没有治安,又脏又乱的地方生活,不听话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他掀起眼皮,捏住丁竹笑的下巴,讥诮反问。
大小姐,如果是你生活在那里,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啧,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我猜会有不少人喜欢。
丁竹笑:我
她感到浑身脱力,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这几把无形却致命的刀子刺穿,满是泪光的眼睛连对他对视都做不到。
呵。
邵陨放开了手。
他没有再看丁竹笑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邵陨!
丁竹笑也不知支撑她喊出这句话的动力是什么,但她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问,他们可能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邵陨脚步一顿。
所以你有喜欢过我吗?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真的,只用一点点。
邵陨背对着她站了很久。
至少丁竹笑是这么感觉的。
她以为越久,她就还有希望。还可以守着一个字,活下去。
人总要在一件事上有所纠结,不会那么潇洒地做出所有决定。他可以看自己可怜,哪怕施舍的也好。
良久。
邵陨头也不回地回答了她。
没有。
第211章 傲娇总裁别失控(49)
丁竹笑没有去找南愿。
她离开了丁家,不带走任何东西。
就连身上穿的,也是她第一笔实习工资发下来后奖励自己的衣服。质量款式没那么好,但她却很喜欢。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懂那句话。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南愿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昔日狐朋狗友少了一个,大家倾其所有人脉力量找丁竹笑,全都没有音讯。
她把自己藏了起来。
与过去告别。
不愿任何人再见到她颓废沮丧到要同情的模样。
她生于长空,长于烈日。她不需要同情。
后来,南愿大概关注了下,邵陨成了丁家唯一的继承人,丁竹笑被丁家除名。
似乎再没人记得她。
因邵陨这些年受谢遇然的帮助,在后来丁家与谢家的一个项目竞争上主动退出,算是还了这些年的恩情。
在疗养院的那个洗碗工,也得知了外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几乎瘫痪的她,没两年也去世了。
这些年她过得极为痛苦,或许,不比死了好。
邵陨一生未娶。
丁家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他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
只是在公司新来了一名爱笑的实习生后,他也会偶然恍了眼,看着那个位置,一看就是一下午。
但他赶走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就像以前那样。
匆匆错过。
孤身一人。
阿愿,妈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最好是三个人一起回去。
狗屁的三个人。
南愿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脑袋。
隔绝一切噪音。
谢遇然锲而不舍地扒拉她。
蓦地,他嗓音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