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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于深谷之上,坠入深渊是必然的,这坠下的时光,便是如此矛盾而复杂。

他在等必然里唯一的那一个偶然。

他等到过那个偶然。

那个让他觉得,自己也曾被上天眷顾过的唯一的偶然。

赵泠看了一眼手边的那本《春/宫二三事》,唇角微动,眼睫颤了颤,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窗外细雨打屋檐,滴滴哒哒,湿湿润润落在心间。

修长的手指抵住书脊,轻轻翻开那本书,塞满字里行间的红字侧批立马跳入眼帘,满满当当要溢出他眼眶,根本不容得他忽略。

就像当初她不由分说闯入他堆砌起的壁垒森严的城池里,不给他一点商量的余地,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明晃晃地进来了。

墙倒砖碎。

他随意翻了几页。

吴之筱不愧是吴之筱,对这样一本书,居然还如此费尽心思,真的给每一页都做了注,每个细节和动作她都做了详细的注释,给律令做释义都没见她这么上心。

用的还是她惯用的正楷字体写,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带着孩子般的认真。

本朝女子多喜欢用簪花小楷,或俏皮,或娟秀,或灵动,字里行间皆是女子的神韵。

吴之筱却一直习惯用正楷字体。

以前练字时,国子监的女先生让她学一学簪花小楷,还与她说,女子给情郎写信作诗时,用簪花小楷显得温柔些。

她偏不学,执拗得像个孩子,她要求她自己写的每一个字,都要写得规规矩矩、落落大方,显得自己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宁折不屈。

就连誊抄那些缱绻温柔的情诗,她用的都是一板一眼的正楷字。

每每习字时,她总是嫌赵泠在一旁乱了她的眼,嗔怪他的脸会让她浮想联翩,色/欲熏心,没办法静气凝神写一个正经的好字,挥挥手让他走远点儿。

她想用正经的字,来掩盖她暗藏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欲盖弥彰。

“正经?”

赵泠的指腹抚过这些字,轻声一哂。

字是写得正经了,内容却没正经到哪里去,有什么用?

如此正经的字用在公文上,自然是十分合适的,但落在这种秽书上,就显得有些怪异,甚至带着一点点隐秘的刺激。

就像一个正襟危坐的苦行僧,心甘情愿坠入温香软玉之中,欲要渡化她,那身娇体软的小娘子缠绕着他,不停的在他耳边撩拨,巧笑嫣然。

他满额薄汗却岿然不动,自顾自闭着眼,念着自己的南无阿弥陀佛。

没人知道他的南无阿弥陀佛里,压下过多少次从喉间涌上来的“小娘子,你别闹……”

赵泠手指捏了捏书页,低头细看,只见一不堪入目的画面左侧,斜逸出一小行字来:

“此姿势……看起来虽容易达成,但极其危险,体验兴许不佳……若非得用此,必得清除周遭易燃之物,否则容易走水,以防万一,必得在室内备下装满水的水盆,实在麻烦至极,不宜日常使用,且对腰不好,偶尔可用,必得垫上软枕才行,知州久伏书案,腰脊不好,还是慎用为上。”

他腰间一疼。

眼睫缓缓阖上,甚至能想象到她给这书做注时的画面。

她手执玉管羊毫笔,蛾眉微蹙,在烛灯下的脸认真而严肃。

翻到这一页,盯着这一画面细细看了看,拿起笔蘸了蘸墨,手支着额角,歪着脑袋,咬着下唇,独自想象这姿势如何,合不合适,需不需要有什么要注意的细节等。

小脑瓜里一番激烈的翻云覆雨过后,皱眉,落笔,写下这些自以为正确的注释,再暗暗叹一声她自己为了他的夜生活,真的是煞费苦心。

这煞费苦心里,还冒着笨拙的傻气。

也就她能想到可能会着火,得注意防火,也就她觉得这种事是个麻烦事,嫌弃这姿势不好,也就她会以为会伤着腰身,还贴心地让他准备软枕。

真的是,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操的心倒是操了一大堆。

往下继续看,只见她还写了:“另荐《闺中秘画》一书,对此画面描述详尽,蜀中书铺印的,可略看看。”

赵泠黑下脸来,捂着心口,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

她手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种乱七八糟的秽书!!!

看了这么多书,却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秋夜的雨簌簌而落,风在雨里飘摇,廊下护花铃,叮铃铃脆响。

扰得屋里人的心都燥乱了。

赵泠收拾好书案,便走出书房,外头候着的仆人正蹲在门口打盹。

他一打开书房门,一阵冷风掠过,直灌入门内,那打盹的仆人冷得惊起。

官邸的仆从有定制,他官邸里有二十人,原本可以带家里仆从跟着,他没带,整个官邸便显得冷清许多,许多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知州不是盛都赵府的那个赵家公子赵七郎,有些事不自己做,便不知道琐碎之中的细枝末节。

仆人打了一个哆嗦,睁眼见着他,慌慌忙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粗布袄子的灰,快步跟上早已走远的赵泠,在后面躬身问道:“知州,夜深了,是否是要休息?”

赵泠不答话,往起居的屋门走去,那仆人又道:“知州若要休息,小的这就命人关门上锁,不让猫猫狗狗的搅扰。”

赵泠不响,进了屋门,迈入里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那本《春/宫二三事》带了出来,暗暗自嘲。

随手将那本书扔到床上,宽衣解带,就要就寝,就寝前,他给自己倒了一小碗苏合香酒,仰喉,冷酒直接入口,入喉,入肺腑。

搁下小碗,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那本书,半晌,手移到腰间,紧了紧刚才松开的玉带,取出外披,罩在身上就出了屋门。

守着内院的仆人正忙着往后门去上锁。

他影子一跃,跳入内院矮墙另一边,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至吴之筱东稍间的月窗前,叩了叩窗栏。

他算准了时辰,这个时候吴之筱会起身找水喝,水喝够了她才真正会睡踏实,这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甜食落下的毛病,总是容易口渴。

她的婢女坠珠服侍她的阿姊去了,所以夜里她都是自己起身,喝的还是凉水。

等了半刻钟,月窗里没看到人影晃动,也没有声响,赵泠又叩了叩月窗,依旧没人听见。

廊外飘着雨,风吹过着廊下的栀子灯,灯影飘摇,阴惨惨地,或明或暗,阴风阵阵,从后吹来……

赵泠很有耐心,又等了一会儿,抬起手来,正要再叩窗槛……

一只手……

一只惨白惨白的手……

一只惨白惨白,指头尖长而又沾满血色的手从他肩上幽幽地伸过来,长长的指甲划过他英俊的侧脸,另一只手也伸到他的肩上来。

“冤魂索命……诉诸罪孽……冤魂索命……诉诸罪孽……赵……子……寒……拿命来……”

凄厉的索命声在他耳边晃晃悠悠地响起,身后的鬼越靠越近,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身上罩着的白布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赵……子……寒……啊……啊……今晚我就要取了你的小命……”

一张画得惨白惨白的鬼脸从他侧面突然冒出来,还伴随着恐怖的鬼叫,长长的舌头吐出,牛眼大的眼珠子吊在脸上。

带着尖刺的指甲在他眼前胡乱鬼舞,双臂往他颈上攀来,想要装作女鬼附到他身上。

“赵子寒,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叫得她声音都有些哑了。

赵泠神色依旧如常,侧过脸,满眼无奈地看着她。

哪有鬼身上这么热的,比他身上还热,呼出来的气也是热乎乎的,在他耳边翻滚。

赵泠转过身,淡然地看了眼前可怖的女鬼一眼,握住她乱舞的手,低下头,先是替她卸掉她那用细竹枝叶粘黏的长长指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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