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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萧岚嗤笑一声,“温叔伯就连礼盒都不打开,是瞧不上本宫的手笔吗?”
萧岚璀璨明眸,巧笑倩兮,分明是温和如旭阳得面容,温庭禄却觉背脊莫名的一凉。
这怵感在许多年前也有过一回。转瞬,温庭禄换上从容的笑脸,“老臣担忧殿下立于风中受寒,是以急急邀您入内,不想还是叫您误解了,但的确是老臣思虑不周。”
萧岚听了竟想起了温檐,她魅眸流转果然看到了温檐,一时越发觉得好笑,这温家人连撒谎的说辞也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温檐要更蠢一些。
她不动,温庭禄自知必是要动了,缓步过去拿礼盒,却被一只冷白如玉的手先行一步。
魏瑾拿起小巧的礼盒翻开,刻意背盖对着温庭禄,冰山之脸浮起似笑非笑,“相爷对不住了,魏某实在好奇。”
之后他定定看着礼盒洋装出惊愕了好久之态,怔怔地看向萧岚,眸光一言难尽,“果真是精致。”
见状,温庭禄已认定那个贺礼就是萧岚公主随意打发给他的小玩意,也不抱任何好奇和想看的心思,他已打算将那东西随便放置库存,或者哪日他一高兴就干脆赏给下人,反正在自己的府邸,外人不会知晓。可魏驸马身后的官员却是各个伸长了脖子,眸光像是见到了奇珍异宝一般大放异彩。他们的神色绝不像是看见了什么普通的小玩意儿!
温庭禄黯然沉寂的性质又被迫勃然升起,然而那个小破盒的盖子档尤为好,他生死都看不到里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魏瑾刻意吊着温庭禄的胃口,缓缓转动身子,致力于让身后的所有官员都看得见盒子里的贺礼。
所有人的眼神都从好奇到震惊再到叹为观止,温庭禄的心就如百抓挠似的又痒又烦又躁。直到魏瑾几乎让其他人都看完了,才不疾不徐地将礼盒重新放到温庭禄的手上,“温相爷,魏某失礼了,自罚三杯。”
魏瑾爽快利落地喝下三杯酒,高声论阔,“这枚玉扳指可是前朝厉大将军所有,据说他当时得了此物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务而已,可在短短的五年不到,他就成了大将军且拥有了天下兵马。玉扳指是身份和才华的象征,岚儿赠与温相爷玉扳指,足见她对您尊敬有佳。”
前朝厉将军可谓是个传奇的人物,他生死不离手的玉扳指也是传奇之一,很快有猎奇过的官员附和。
“据说此物能洞悉天象,若是晴天丽日,玉扳指便会散发翡翠的光泽,比漫山遍野的绿林还亮。可若是遇上了阴天暴雨,玉扳指就会散出墨光。”
“那厉将军为何能短短五年跃居一人之下,便是靠了这个神物。”
“老臣记的此物几经辗转流落到了民间,公主拾了竟割爱赠礼,必是珍重。”
这没玉扳指可比场内任何一个贺礼都矜贵数倍不止,他们如今看那个平平无奇的盒子都觉得是狠狠饱了眼福。
而温庭禄的双眸正映衬着者熠熠生辉的玉扳指,日头下光辉变幻莫测,绚烂多姿,流光溢彩地令他根本移不开眼。
方才一言不发的女宾也有了声音。
“殿下的厚爱臣妇在此深深致谢!”相爷夫人李氏屈深膝福了福,她扬起笑脸,“还请公主快快上坐吧。”
她本是不愿出声的,萧岚公主这一举动显然是有意为之,定然是为了女儿温南菱在宫里胡言乱语来报复了。
更麻烦的是,方才女儿温南菱又一次得罪了萧岚公主,李氏头疼都来不及。若不是见丈夫温庭禄看玉扳指都痴神的忘了言语,李氏恨不得装死不做声,她忙给大总管使眼色。
温庭禄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小盒子里的玉扳指吸引,小小一枚的光泽竟赛过皎月,玉身通透光泽,雕刻的麒麟浑然天成,比温丽抒赏给侄儿温故的玉如意还要稀有数倍不止。
大管家跟着老爷夫人多年,很快扯着嗓子喊,“请萧岚殿下上坐。”
他这一声喊,空中的雀鸟都要惊得四下飞散!温庭禄彻底回过了神,他一边笑笑亲自收好贺礼,一边恭敬地引着萧岚入席。心中在想他其实早就有换了手上的玉扳指的打算,可一只没有寻到合适的。前朝厉将军的玉扳指他不仅有所耳闻,还亲眼见过!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温庭禄看见厉将军的玉扳指才会难以相信,可这个愿成真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萧岚公主兜这么一大圈,把他当猴溜了是几个意思?他最近可没得罪这位看似不显山水的祖宗!
奏乐丝竹声起,宾客欢呼,言笑晏晏,温庭禄收回思绪。
“温叔伯可是疑惑,为何本宫要故弄玄虚?”落座后,萧岚适时的问出温庭禄的心声,漫不经心的摆弄案上的糕点。
温庭禄自然不会说实话,“殿下给老臣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就算是给老臣的寿宴活跃了场子,老臣岂敢。”
何止疑惑?他甚至非常生气,好好的大喜日子,岚公主非要当众戏弄他,他还差点儿就把这宝贝随便赏赐给府里的下人!
萧岚不管他虚情假意,直言,“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温叔伯也瞧见了,”她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手却挽着上驸马的胳膊,“有时候看到的也不可尽信,弄虚作假的方法本宫也有的是,且也能叫人气的牙痒痒又不便言说。”
来的时候,萧岚就想好了这一出戏码。
她不愿和温南菱对峙,因为她相信驸马,是以毫无必要,那么做反而让温南菱得意自己的离间成功了。可她也不会让温南菱好过,就这么溜猴似的戏耍一下温庭禄,待这位高权重的国舅爷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断不会轻轻松松放过温南菱。
且不说今日的出糗,但凡温南菱没头没脑一句破坏夫妇关系传了出去,这一点就足够自诩世家底蕴清白的温庭禄大动干戈。
西山那回萧岚忍下了,是因为邱怀玉也有错在先,可温南菱惦记她的驸马可不仅仅是错一个字。
两个也字,足以让心思深沉的温庭禄品出端倪,他顺着萧岚的视线狐疑地看过去,恰好见女儿温南菱竟含情脉脉地望着魏驸马!?温庭禄眼眸似被狠狠灼伤,忙敛眸压下怒火,心中已是恨不得把这个丢人显眼的不孝女扔回后院!
他生生忍住了,虽还不明萧岚公主深意,可多少猜到了一些,他依旧笑的从容不迫,“老臣谢过公主的贺礼。”事后,温庭禄就派遣心腹去弄清楚,女儿温南菱是怎么得罪了萧岚。
不过一刻钟,温庭禄已晓得了事情的原委,趁着宾客听戏之际,寻了个酒水湿了袍子要换的借口暂时退席。
他来到后院,后一脚,接到大管家消息的温南菱也来了后院,此时她尚不知教训即将来临,脆生生地小跑上前,“女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响亮的耳光声盖过了贺词。
温南菱被他一掌扇得跌坐在地上,精致梳的飞仙髻散落了一个,青丝垂下沾了泪水黏在脸上,悠然间五个指引显印在脸上,好不狼狈!她双眼覆满了水光,捂着红肿的脸扭头泣诉,“女儿做错了什么?父亲为何打我!”
“你在皇后宫里说了什么丢人显眼的话,还以为能瞒得住吗?”怕引来看客,温庭禄克制怒火低吼!
温南菱浑身一颤,张了张唇却是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你以为说了三言两语的疯话就能离间了人家夫妇俩了?”碍于前厅还有客人在,温庭禄尽量平复怒焰,爆戾的容色稍缓了须臾,“你瞧瞧殿下带着一个不起眼的礼盒,三言两语就将我等戏耍的团团转,你那点小伎俩在殿下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惧!”
温庭禄万万想不到,他千宠万疼出来的贵女,他给予她不逊色公主的栽培和教养,竟会如此不知廉耻!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竟让你如此自甘堕落!”
此话刺痛了温南菱,她撑着侍女的手晃晃悠悠地立起来,“表哥卓越不群,女儿只是心仪他,未曾做过半点儿伤风败俗,有什么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