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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看在上官雪眼里, 是韩砾为他的主子倍感惊喜,好半响他干涩地问:“殿下可还好。”
“没什么精神。”上官雪全然不知好心的“添油加醋”已和韩砾的理解偏了十万八千里了, 她略带不满的口气, “公主喝了好几盏茶依旧神色有恹恹地下不来床, 这不唤我来听驸马爷有什么指教,你说好不好?”
韩砾哪敢应承这话,搜刮肚肠的理出头绪, “上官贵人言重了, 我们少主断然不会有指教, 承得殿下的照顾少主蓬荜生辉。”
说完仔仔细细地回忆他觉得应该没有错处,想着少主昨夜去太医院后练了一夜的功夫,不免既望而却步又忍不住好奇,那蛊当真如此厉害,把殿下折腾的下不来床还不够,少主可是练到了鸡鸣晨起啊!
“这些都是公主心甘情愿的。”上官雪不是给魏驸马下马威,而是要让对方知道岚丫头的付出,“记得回禀你们主子,公主累狠了。”
韩砾臊红了脸,点头脚底抹游似的跑。
见人走远了,上官雪眨巴着媚眼嘀咕:“他大白天的害什么臊啊!”
折回时恰好遇见兄长出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兄怎么也红着脸啊?”
上官彦:“......”
城北巡防营外栽种了一片杏树林,金秋时节,黄灿灿的叶片纷纷飘落,洒满了整个地表,一眼望去的金色年华。整整齐齐的校对兵马撼动地表,一望无际的金色年华随之晃晃。
十具尸首躺在叶片上,正是昨日袭击宋都尉的一帮贼匪。
“查出来他们是谁的人?”魏瑾神色凝重。
宋都尉跪立拱手,“属下无能!”
魏瑾桃花眸深谙,这已是第三起了。
南召国友邦入京都之日,官道就连生两起命案,被害者皆是妙龄女子,经稳婆检验过她们没遭受侮辱,可死因扑所迷离。起初他怀疑死者是被下蛊,将成尔歌送来的蛊药分别送去医官和仵作勘验,他们都肯定尸体没有中蛊的迹象。
衙门和刑部焦头烂额,魏瑾接了秘旨暗中辅佐。
“受害者有何特征?”
“和前两位的姑娘一样,是市井百姓家的女儿,做着寻常的小本生意,家族关系也很简单,没有和谁结下不可化解的大仇。”宋都尉赶到的时候受害者已昏迷,“属下已令衙门的官差将人护好了。”
魏瑾摇头,“井百姓家的姑娘何其多,抓不了这个他们只会抓其他的。”
宋都尉恍然大悟,再垂眸颔首,“属下糊涂,这就让衙门贴告示戒备。”
“不可,”魏瑾直觉事情不如表面的简单,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怕不是寻常凶徒,谁也不知这背后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他略一思忖便吩咐,“让衙门的人挨家挨户的通知,切记不可大张旗鼓。”
对,敌案我明!凶徒没了机会下手就会铤而走险,不得已之际容易露出马脚,宋都尉惊叹魏驸马的大局谋略意识,可新得麻烦来了,“衙门官差人手怕是不足。”
挨家挨户的通知半月都做不完,且不说官差的本职事物勤而杂。
魏瑾掠了眼正校练的兵马,下巴一点,“人不够的他们顶上。”
宋都尉:“......”
听说要进城充当传话的,士兵们都不乐意了,上阵杀敌他们能热血沸腾,可干这等子跑腿的功夫,还不如在校场上打几架痛快。
“魏将军要是觉得属下们太闲,咱们这就操练阵法。”在军中,魏瑾和将士们亲如兄弟,他一声令下就有无数士兵愿意冲锋陷阵,但不在战场的时候士兵说起话来不会太正经。
“对,十面埋伏阵我们还不得要领,得勤加练习。”另一个百人将附和,“听说南诏国来了一群娘子蹴鞠连,她们能抵抗十面埋伏。”
魏瑾眼锋睨去,二人面色讪讪地闭了嘴,他扫了眼其余人,皆是一脸不情愿。
“尔等忘了从戎时立下的誓言?”
那个百人将梗起脖子,“属下没忘,捍卫国土,庇护百姓。”
魏瑾神色平静,话音却是千钧重负,“如今官道上频频有女子遭劫杀,尔等可曾想过这些女子的父母该如何悲恸、兄长如何自责,家里其他姑娘婚事何去何从?”
世道对女子苛刻,出了这样的事竟有疯言疯语,要么说女子就不该远去官道上抛头露面,要么就背后议论受害女子失了贞洁而自戕......
乌压压的人头缓缓垂下,起初有异议的百人将带头跪下,“是属下短浅,这就整装待发。”
接着齐齐的跪立,响起浩浩荡荡的声波,“整装待发!”
彼时韩砾骑马而至,他纵下马跑至少主身侧,喘着气,“殿下说......”话音顿住,他看了眼跪立的方阵,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殿下有何异样?”事关萧岚,魏瑾总是格外上心。昨夜走时他见岚儿蜷缩在被窝里,莫不是被他冷热骤变的体质染了风寒或是邪热?
韩砾却不知该如何说,当着这么多人面儿不好吧?
魏瑾耐心告罄的剑眉深柠,“快说!”
“殿下昨夜侍奉少主累的不轻,喝了好几盏茶提神都不起作用,属下回去时公主还未起。”魏瑾的这幅尊荣怵得韩砾倒豆子似的把话撒出来。
方阵跪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传递一种“都懂”的暗语后皆是垂首抿着唇,肩上的铠甲在日下抖动。魏将军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都是男人自然晓得贪上了口,瘾哪里止得住?
魏瑾:“......”
笑归笑,殿下是皇家贵女,他们对殿下绝不会有半分不敬,百人将高喝一声:“属下即刻出发!”
而后起身招呼自己的部下,“都跟我来!”
众人很快溜之大吉,可观他们垂首紧闭唇的神态上,魏瑾心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转瞬又觉:为何要洗?他们不会乱嚼舌根。
他看着韩砾,后者颤颤巍巍地无辜道:“是少主您让小人说的。”
魏瑾摇头一叹。
颐园明池殿。
“父亲,我还不想娶妻。”壁上的烛火忽忽闪闪,上官彦面容晦暗不明,沉甸甸的情绪犹如天边的阴霾。
晚膳时,一家人谈笑晏晏。
上官彦却闷着脸没怎么支声,尤其是梁若原提及他和上官雪婚事的时候,他眉宇的抗拒不言而喻,看魏驸马的眼神五味陈杂,说不出是羡慕更多,还是祝福更多。
“孩子,岚儿已嫁人了。”即便看透儿子的心事,上官宏并不呵斥,而是语重心长,不过是年少的儿郎情系错了人而已。
上官彦愣了片刻,离席鞠身,“父亲放心,孩儿从未失过分寸,日后亦不会有。”
“你秉性沉稳守礼,又饱读圣贤书,为父信得过你。”见上官彦诧异地立直身,上官宏缓缓而笑,“你心系岚儿是情不知因何所起,这种事怎么能控制。”
“为父时常会想,许是幼时让你时常照顾岚儿,你才生出兄妹以外的情愫。”上官宏自问学识一般,可他贵在会自我反省,儿子对外甥女乃是日久生情,要怪还得怪他和已过世的妹妹和妹夫呢。
上官彦摇摇头,“是儿不该。”
“这有何该与不该?”上官宏失笑,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本就难辨清楚,“为父不怪你。”可他希望上官彦能走出回忆,“邱家的姑娘也是个顶个儿的洒脱清丽,为父瞧邱六娘利爽的心情就是个好相与的。”
“邱家姑娘既饱读诗书又欢悦活泼,是个好姑娘。”上官彦神色认真,“可儿以为心中有了人就不该招惹旁人,对那名姑娘不尊重也不公平,日后夫妻难以齐心。”
淡淡的橘光撒在俊逸的面容,这份纯真又较真的劲儿令上官宏动容,他抚掌一笑,“我儿心胸斐然。”
月满瑶光殿寝室。
放下床幔,萧岚侧身躺在拔步床里头,身后的软塌沉了沉,乌木墨香缓缓将她包裹。二人自见面就未说一句话,之前有上官氏一家在,她和驸马之间难以言喻地尴尬不那么明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