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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越来越少的荷包,温故心里狠狠滴血,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期盼他能赶紧病倒!面上还得维持着得体的笑,如今,但凡听见那骰子声就感觉家底快要被掏空了!
最后一金输完,温故实在不敢也不要再玩了!当下什么面子里子通通见鬼,他厚着脸皮下桌请别的官员上来。
那些人岂敢上来?
他们一面朝温顾苦着笑脸,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色自谦说不行……一面心里埋汰温故为何不一人抗下做个输大头。温氏又不差钱,他们可差的狠啊!
温故输的就剩一身官袍了!再输下去就得光着脚回去!他愣是下了桌再推了一个又一个输小头的官员陪萧岚玩。
两盏茶的功夫不到,萧岚赢了帐篷里所有官员的金子,众人皆表示输干净了没有筹码,可她哪会轻易停下来?
“可以赊账,不算利息。”
众人一听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猛,萧岚手指拨弄骰子,漫不经心,“本宫还没玩尽兴,尔等就拿换玉佩等随身饰物做筹码也成啊!”
魏瑾想笑,迷离得醉眼却是混沌不明,他想说差不多了,可难的见萧岚玩的肆意盎然,他不忍心打搅遂醉熏熏的附和,“玉束发冠也可。”
萧岚点头,“对!”
众人:“……”终于体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一盏茶功夫不到,所有人身上除了衣兜所剩无几,公主却没停的意思。
啪嗒啪嗒的响声不停,众人听着便头皮发麻,萧岚一双小手把玩着四枚骰粒,臂弯上的雪纱帛拖轻盈飞晃,脸上意犹未尽的笑色灿若秋光,“温大人内子可在隔壁的宴帐陪叔母呢?”
“......在的。”温故暗觉不妙。
宴帐支棱的很宽敞,内设有酒宴,觥筹交错,醉香四溢酒香浓。
萧恒身着金线龙纹袍坐在首席之上,温丽抒身着绯红金凤凰纹饰交叠领华裙,臂弯的百鸟刺绣帛披拖拽垂落,她坐萧恒右侧。后宫的妃嫔环绕帝后而席,她们顶上的翠瑙珠光宝气,但都很有分寸恰好次于皇后颅上的风吹牡丹冠。
萧茵紧挨着温丽抒,萧誉则坐与宗亲中间,与他们相谈甚欢,权臣重臣围绕其次,男宾对侧皆是盛装出席的官夫人。
邱清如的夫君正是温故,她正陪着皇后娘娘说笑,出去又折返的侍女匆忙渡步来,下蹲覆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邱清如笑色茫然一噎,神态似吃了苦瓜似的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埋怨睇了眼对侧的温霆禄,从手腕上卸下镯子,侍女为难的摇摇头,她只好将珠钗、耳饰等拿下来塞给侍女。
宴席没因这一小小的微变生异,直到更多的官夫人将身上的饰物拿下,既无语又嫌弃地递给侍女,温丽抒失笑,“还未到就寝的时辰,诸位怎就卸珠钗了呢。”
女子只有在就寝时才会卸了满身的饰物,皇后的话也引起宴上诸位大臣的好奇,他们发现这些官夫人都是温党的家眷。
“回皇后的话,外子正和岚公主在隔壁账内玩骰术,因为输了筹码不够只好问臣妇借呢!”邱清如出生将门虎子,不兴文臣儒士那套。她不喜温霆禄以仕途拿乔丈夫替温党为虎作伥,反正有邱氏在背后兜底,是以不吐不快。
此言一出,众人再看看温党的官夫人,各个都像被拔光羽毛的孔雀。
“哈哈—”萧恒放声失笑,当即拉着温丽抒,“皇后陪朕去瞧瞧,诸位爱卿也一起来吧。”
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时,帐外立着各家各户的小娘子,正雀跃欢呼地刮分彩头。
“我要这只镯子,过几日正好是阿娘的生辰!”
“那个金环留给我,给长姐诞下的麟尔。”
“好剔透的玉佩,回去拿给我阿兄佩戴正合适。”
“曜变天目盏价能留给我么?我阿爷酷爱茶道。”
“诸位娘子莫急,有很多呢。”
温党的官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们借出的筹码,纷纷瞪着输了昏天黑地的夫君!诸位温党的官员以温故为首面色怏怏地迎驾。
“你们何故如此欢悦啊?”萧恒明知故问,岚儿自幼就在萧家大宅里玩骰子,温故这会儿怕是回味过来碰上高手。
萧岚笑笑道出始末,“我替驸马和诸位大人比骰术,他们赢了我就自罚饮酒,我赢了他们就破财。诸位大人都很照顾岚儿。”
输的一毛不拔还要请夫人兜底的官员们:“......”
这样的照顾他们可出不起了!
萧恒刻意指了指姑娘们,“这又是何故啊?”
“岚儿不愁这些身外物,正逢诸位大臣的千金在玩投壶,就给她们当做奖赏,不论输赢都有,徒增喜庆,也算是诸位大人的一片心意!”若是萧岚全收了,便是给往后的某一日温党奏她奢靡骄纵的借口了。
借花献了佛,萧岚不忘颂花,“诸位千金孝恭,挑选彩头时不忘父母和家中兄弟姊妹呢!”
萧恒顺着萧岚的话赞臣子,“传家万世皆宜勤,教子千方首为德,诸位爱卿为我大齐培育良女,可喜可贺啊!”
教养女儿的都是官夫人,萧恒赞了大臣,官夫人脸上自然沾光,跟着众臣颔首致礼。
“臣妇之本分,皇上谬赞了。”
温党见状果然笑笑释然,就都当是赠给同僚千金的小礼物。温霆禄面浮囧色,愿赌服输却也不好说什么。
韩砾正搀扶着魏瑾往马车去,闻言不禁暗暗佩服,殿下为少主出头赢了分给所有的女娘,这里头有温党的千金也有其他党羽的,温党不能为了这点身外之物同殿下置气。
半醉不醒的魏瑾耳囊扯动,他怔怔地望着那抹紫罗兰倩影,思亲越发汹涌。
簌簌的冷风拨动廊檐下的宫灯,冷月飘上墨空欲落不落地挂在石榴树梢之颠,如水的月霜给火红的榴果覆了层淡淡的冷霜。
明圆花庭姹紫嫣红,拂面的秋风里弥漫着浓浓的桂芬,萧岚紫罗兰裙?扫过白玉兰石阶,见寝殿的仆从鱼贯而出,脸上挂着忧虑。
驸马爷一身酒气的回来,自个儿在净室里待了半个时辰。韩砾顿觉不对劲,进去时人竟不见了!只见满室的水迹耀着陆离的光圈。
驸马爷喝了酒,仆从不敢耽搁,只好满明圆的找。
“韩砾带一队人去圆外寻,记住不要声张。其余人再仔细寻一次,像枯井、天坑都不要放过。”萧岚想起朝堂一位大臣应酬醉的厉害,回府时竟一头栽到井底,因着是冬日,大臣磕破了头血流不止,发现时人已没了气。
顿觉方才对温故还是客气了!
众人脚步飞快四散。
秋夜深寒,萧岚进屋坐在银碳火盆边等,一盏茶未饮尽,韩砾就差人回说找着了。她面色一喜,眸光越过来人看向外头,除了黑压压的夜色什么都没,看了眼来者问,“人呢?”
“韩侍卫说驸马爷不肯走,奴才不敢耽搁只好回来请殿下指示。”
有什么好指示的?打晕了抗回来不就是了!萧岚蹙眉,再不让驸马饮酒了!
回到挨着马球场的夹道,越过一幢幢帐篷,终是在湖边的一颗枯了枝条的柳树下,萧岚见到驸马。
湖水哗哗流淌,轻轻拍打岸边的怪石,远处古木参天,驸马挺拔劲俊的身影显得有几分苍凉,他面前黄土方寸之间立着一截枯干的柳枝。
“随我回去,着了凉我可不管驸马。”萧岚累极了,语态难掩责备。
驸马深眸凝来,二人隔着几步距离,中间地上一株干枯的柳枝。他神色恍惚,玉冠翘起一些碎发,醉态淋淋,桃花眸爬上几抹孤寂的殷红,仿若失孤的幼鹰飞不回巢穴。
顿了片刻,驸马沉重的定步而来,他哑声:“岚儿要抛弃为夫吗?”
“......”
驸马张开双臂紧搂萧岚腰,醉话连篇,“为夫生是岚儿的人,死是岚儿的鬼,岚儿不可不管为夫......”
这不是话本上被抛弃的女子质问男人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