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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眉心狠狠一抽,忽然放下酒盏,起身作揖:“舍太子,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请赎失陪。”
蒙特舍正欲和好兄弟倾诉心事,这么一断便啊了一声,等回过神来,营帐空空马蹄声匿于夜色。
冷月当空,落在身上一片冰冷,寒风如刀从耳畔刮过,魏瑾丝毫不在意。马匹在他训骋如龙飞跃狂奔,路旁的树木灌丛像看到了凶兽一般迅速从他余光退散,身后的黄土沙尘再飞扬跋扈,都不敌他躁动悸悖心跳。
表哥……
他可太认识了!
先皇在世曾想将岚儿指给上官彦,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过许多他不曾看过、更无法踏足的回忆。想到岚儿或许和上官彦一起叙旧、言笑晏晏、追忆往昔,他就不受控制的狂躁。
友邦拜访大齐,城门夜里不闭,魏瑾无视守城兵卒的迎接扬鞭而进。
确认听不见马蹄声,守门兵卒忍不住好奇,“驸马爷杀气腾腾的要去干嘛?”
“吃腌菜萝卜的就别操心吃琼浆玉液的了!”
“也是。”
远远看到颐园的牌匾,魏瑾纵马跃下飞似冲进府。疾驰的马儿丢给门房,几个小厮合力拉缰绳才拉停了马。
魏瑾不管不顾地脚步生风,在前院运功飞跃屋顶,再跳到另一个屋顶,到瑶光殿前才落地走。
遥遥听见女声喝彩,“好!”
是岚儿的表姐上官雪,双生兄妹从来就形影不离,想到这魏瑾不由的加快脚步。
穿过月门便闻此起彼伏的金属的碰撞声,一对璧人在月下比试过招,魏瑾横眉微拧。
男子一身月白对襟领长袍,领口绣了几缕竹。岚儿身着郁金香交领襦裙,一抹浅碧色束腰带上亦是几片竹。
两剑交锋,一个锋芒赫赫,一个处处贴心。
魏瑾一眼看出上官彦迎合着岚儿比试。月凉胜水,冷冽的桃花眸眯了眯,搭在门框上的指节使力,留下几个指凹。
岚儿自幼习得一手好剑法,魏瑾早就打听过,可成婚以来从未见她耍剑。
这厢看的身如酸桶,那厢比得心花怒放。
出嫁前叔母再三再四的叮嘱萧岚,魏氏重礼,女子以静为美夫婿才会恩爱不怡。她上了心,做个娴静女子,可她与驸马却还是别别扭扭。
去他的女戒、教条、三规!
这是父皇赐的公主府,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束缚自己!
许久没这般畅快了,萧岚忘形的用力过猛,又不知上官宏招招留心,一剑刺过去眼看就要伤了人,却无法及时收住力道,只能强迫转向。这一转,便扭了脚,天旋地转。
“岚丫头当心!”上官雪急唤上官彦,“阿兄快接着,出招时忽然收力会被反噬而伤!”心里已将人骂了个底朝天,岚丫头的剑术不低,阿兄扭扭捏捏的接好不痛快!
上官彦已竭尽全力去赶,可还是来不及,彼时一道墨影更快冲越过他,扶助萧岚。
呲—
剑锋刺破了玄衣,有什么热热的撒在萧岚手上,可看过去时骨节修长的手快速抹了去,她哑然问,“你怎回了?”
魏瑾以为坏了她兴致,桃花眸寒锋扫了眼上官彦,后者竟顿觉头皮发麻,像是驸马要将他剐了似的。只一瞬他收回视线,桃花眸胶着萧岚,浅哑着嗓音:“我担心岚儿一人睡不着。”
第15章 不识枕边人
◎可我很喜欢◎
冷白如玉的手紧托着软糯纤细的腰肢,又因着舞剑,惹得萧岚轻颤,肌肤沁出一层薄薄的香汗,交领郁金香襦裙黏着雪肤,风从二人微小的间隙里穿梭,莫名裹挟言不尽的暧|昧和热。
“上官家的阿姐和阿兄还在。”她睨他一眼,方才那句话太容易惹来歧义了。说的貌似她离了驸马就不能睡似的!可她又不好当着两位表亲的面儿去反驳,夫妇间的事私下处理才妥当。
“怕你摔了,这才唐突地窜进来。”魏瑾黑眸里幽光紧紧依着萧岚,不分半点儿视线过去,“还望上官阿兄和阿姐恕我无心失礼。”
话音冷冽堪比寒月,浅浅藏匿的凉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上官彦显然听出了责怪之意,讪讪道,“是我思虑不周,夜里比试剑术容易受伤。幸好驸马爷及时赶到,这才没出乱子,何来失礼一说。”
下回,不,不能有下回!公主已嫁人,他是外男,必须避嫌。
萧岚轻推了推驸马却纹丝不动。显然是刻意要抱给旁人看,他对上官阿兄的敌意,萧岚自是听出来了,没来由的失笑。
“我有些热,”她又推了推,“你先松开。”
魏瑾拿她没办法,“好。”
心思纯简的上官雪就没听出那些埋怨了,大大咧咧地凑过去,自上而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想不到大齐的战神竟也生的这般玉面桃花脸?比我兄长还白!”
脸是温润了点儿,但刚毅的眼神、巍峨的身姿,还有方才冲过来救岚丫头的血性,一看就知是军中男儿!配得上战神的称号,上官雪揶揄地嗔萧岚:“和岚丫头很相配!”
这话很中听!魏瑾薄唇翘了翘,侧目颔首,“阿姐过奖了。”
看他得意忘形的劲儿,给一根杆子就往上爬,大抵是属猴的!萧岚平复气息懒的理他。
魏瑾却偏要招惹,他抽出腰间的佩剑,让剑身缓缓沐浴足了月色的洗礼,如暗夜蓄势待发明光。
他问:“岚儿还能比试舞剑么?”飘飘的尾音徐徐上扬,三分暧|昧、三分挑|衅,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警示。
不等萧岚反应,上官雪先来了劲儿,“怎么不能?岚丫头方才只不过是热身罢了!”
兄长碍着规矩,舞剑时唯唯诺诺的,看的上官雪快憋出内伤,她也想瞧瞧大齐战神的剑术,真如传言那般出神入化。
驸马提出比试,萧岚愕然万分,都说魏氏重规矩,不喜女子舞刀弄剑,看来也不全是。驸马是用剑高手,她又本就没比过瘾,但是歪打正着地解开了过去束缚自己的心结。
她朗声笑,“能。”
二人各自退开几步,蓄了几瞬息剑势,夫妇同时进攻。
“精彩!”
上官雪拍手称快。萧岚剑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而魏驸马是另一番气势,剑势如游龙,气平千峰,势引山洪。难的是,魏驸马不让不躲,巧妙的引萧岚对阵过招,这个过程相当于传授武艺,让比剑的人无意识沉溺其中。
萧岚几乎洞悉了驸马的一招一式,契合的剑术、拆解的招数,另人生出她与驸马心心相印的错觉。
他们犹如一叶扁舟上的双桨,彼此牵引流势又拉扯朝着同一个方向,最终推动者船身驶入港湾。
两人的心像是连到了一起。
前所未有的靠近!
冷光交错之际,往昔如潮水涌入识海。
大齐初定百废待兴,皇子公主的学业授课成了难题,邱赫自告奋勇举荐自家的学周。
萧岚七岁时入国公府学课业,见幼时的驸马学习剑术,当时的他动作粗笨、丹田气息不稳、就连马步都站的东倒西歪,还不如当时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萧岚,驸马学文也是磕磕绊绊的。
文不成、武不就的,传授课业的师父着急上火,主动请辞说自己无能是教不会他。温檐求国公爷再给他一次机会,国公爷念他对萧岚有恩就准了。谁知他士别三日就刮目相看,不但通过了所有课业第一,还被国公爷认了干儿子。
“岚儿,”魏瑾不满萧岚比试的时候走心,不再调|教式的授业,语气认真:“动真格了。”语毕五招就夺了萧岚手里的剑,拱手道:“岚儿承让。”
萧岚徐徐喘息着,额前薄汗凝珠,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在玉白的小脸上犹如绽放的海棠,武动使那两瓣唇越发饱满莹润。
“累着了?”瞧她肩头起起落落,气息促短,魏瑾反思是否过了,她已数年不曾握过剑了。
“好累,”萧岚晒笑着点头,“可我很喜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