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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点凹陷便是他见不得人的眼窟窿。
有人挖了他的眼睛。
“榕伯,你帮我找一副义眼吧。”
因为青玉书是证道之体,身上的各个部分已经可以变成法器,所以用寻常的药物并不能使他恢复光明,只有找到他丢失的眼睛才行。
仅仅是一副义眼,并不能让他看到东西。
并不能看到东西,那为何还要求?
榕伯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样不好看。”青玉书无奈苦笑。
他对邬爱雪自然是有那份心思的。
同病相怜也好,患难与共也好,可能是捡到少女那天让像小兽般的紧紧抱住他,可能是秘境当中她勇敢无畏地挡在他的身前,甚至还有可能是荒山古庙中,他们坐在吱吱的身上一跳跃进了菩萨的手掌。
当时邬爱雪只忙着抬头仰望神灵,却未发现身后有一个没落的神,也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知道邬爱雪恢复以往的容颜,青玉书当然为她感到高兴,可同时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产生了危机感。
特别是在听到邬爱雪对越泽仍旧念念不忘的时候。
那个狗东西有哪里好了?
青玉书心中嫉妒冒酸。
值得吾邬爱雪如此痴心!
“一副义眼倒是不难。”榕伯说,“我这就为您准备。”
榕伯走了之后,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青玉书一人。
这里是仙都一重铺的别宫,专门用来安置尊贵的客人。曾经的他是以南州之主的身份入住,现在的他能够住在这里,是因为他是无欢仙姬的好朋友。
这里连茶都是最好的,不同于普通客栈里普通的绿茶,这里的茶是上好的灵茶时前青羽,芬芳扑鼻,入口便是润泽喉舌的灵气。
青玉书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样的茶了,但是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一边喝一边想——
这个时候邬爱雪在干什么呢?是跟裴真命在一起吗?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难道是阿雪来找他?
清冷卓绝的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惊喜。
打开房门,脸色却是一冷。
门口站着的是青玉孝。
还没等青玉书说话,青玉孝先开口了。
“弟弟,哥哥让你受委屈了。”
青玉孝关上房门,神情激动。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是你,但看到你竟然能够随手炼制那么多金丹,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世人皆知原南州之主青玉书是惊才绝艳的剑修奇才,却不知他身怀先天木灵,是天生的医修。只不过当年,南州多出丹修,怀璧其罪,没有强大的剑修庇护,总是被其他修士争抢,故而青玉书一番苦练,弃医从武,成了天下第一剑修。
事实证明,天才在哪里都是天才。
“自从那一次你正道失败飞升失败,消失于人间,我就一直不相信你死了,你那么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离开我们。”
面对青玉孝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青玉书的表情有些犹豫。
“我并非正道失败,而是被奸人所害,南州的内部有叛徒。”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青玉孝听完勃然大怒,为弟弟的遭遇痛心疾首,他连忙走到青玉书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恳求:“弟弟你就跟着我回南州吧,哥哥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我不会让你受奸人伤害。”
青玉书轻叹一口气:“兄长,我都被害了,你又能拿他们如何?”
这话说的……
很直白,也很有道理。
青玉书跟青玉孝本身的关系也不错,一开始青玉书是怀疑青玉孝暗害他,可如今难道真的不是?
半晌后,青玉书缓缓摇头说:“多谢哥哥好意,但我还不想回去。”
“弟弟莫非信不过哥哥?怕哥哥害了你?”
青玉书只道:“怎么会,大哥误会我了,我身上还有寒毒未解,不便以这种状态回到南州,不如由大哥继续代行州主之事,我在仙都把伤养好再走。”
见他执意不走,留在仙都,青玉孝也没有办法,留了诸多灵药,离开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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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邬爱雪的住处,从三重瀑搬到了一重瀑的冰宵宫中。
冰宵宫是一处极大的宫殿,平日裴真命住在主殿,她住在偏殿,互相并不影响。
仅仅是偏殿,但这也已极尽奢华。宫殿外种满各种美丽珍奇的仙草灵花,掀开珠帘,莲花椅,珊瑚灯,雪桦柜,软玉床,正中央那尊白玉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
“哎呀,鼠鼠我真是太幸福了,找到了主人,还找到这么好的家。”
连知知都得到了一张特别可爱的小床。
因为知知不善水性,所以之前在水灵秘境中,邬爱雪将它留在了岸上。
知知现在坚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幸福的小老鼠。
邬爱雪则坐在门口,擦拭着剑身。
一把是倾国倾城剑,一把噬心魔剑。
倾国际城散发着柔美的光芒,而噬心则是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魔光。
这亦如邬爱雪这个人倾国倾城的表面,噬心魔剑代表着她内心复仇的业火。
将噬心魔剑留在宫中,邬爱雪带上倾国倾城去找裴真命了。
冰肖宫中的夜色极美,处处种满了冰蓝色上古月桂,如同蟾宫一般,夜风吹来,隐约可闻馥郁花香。
从从这里看到世间最大最圆的一轮月亮。
这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裴真命的一件灵宝,冰宵之月。
那疏离遥远的仙界之月在这里竟然看起来唾手可得,咫尺距离。
“你就是师祖大人新收的入门弟子?”
两个穿着雪白羽衣的小童子站在门口。
两个鹤童子,一男一女生得可爱乖巧,都是黑发黑眸,大眼睛像葡萄水灵灵的,眉心中间有一颗红色的痣。
男童子有些高傲地说:“我叫羽生。”
女童子甜甜地笑着:“我叫羽落。”
邬爱雪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邬爱雪,见少女身着仙罗白裙,黑发散落,在耳边轻轻挽成双发髻,年轻不大,却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
他们都在心里面暗暗赞叹师祖大人的新徒弟真是太美了,比以前那两个男的好!
邬爱雪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对他们微微勾起唇角:“我来找师尊,还请两位童子禀告。”
“好的呀,请稍微等一等。”
邬爱雪进入内殿,才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得空旷得多。
偌大的正殿,比刚才她自己的偏殿要大得多,却也空得多,除了几个博古架和柜子,中间的香炉,和打坐用的蒲团,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连床都没有。
可见此人生活之枯燥。
邬爱雪望着眼前的仙尊,他生得姿容极美,在月下犹如一尊冰雕的神像。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裴真命:“说。”
“徒儿的经历想必师尊也有所了解,在邬家灭口之后,我被邪修抓到了西州。”
邬爱雪将自己的经历稍微加工。
“那冥尸老儿想把我练成提升修为的药引,强迫我修了尸丹,但请师尊明鉴,徒儿逼不得已休了尸丹,但对那群恶人恨之入骨。”
邬爱雪敢对裴真命说真话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了裴真命的入门弟子,如果不和盘说出总有一天会被他察觉出来,与其被他发现,还不如自己说。
二是裴真命乃修真界第一人,收了徒弟的事情天下皆知,他总不能这么快就打脸把她逐出师门吧。
“你倒是坦诚,”裴真命神色并不意外,“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瞒着我。”
早在秘境之中裴真命就发现了邬爱雪身上的尸气。
可他是天恩师尊,世间强者从不在意蝼蚁的声音。
甚至于连他都是九尾灵狐的本体。
“师尊竟然愿意接受我?”
邬爱雪没想到这么轻松。
“刀无罪,用刀的人有罪。”裴真命淡淡地说,“你心中不必有压力,只要没有被蛊惑心神,把它当做一种保命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