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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哽咽,仿佛被人丢弃的小兔,珠泪串串滑落,实在引人同情。
幻音仙子见这凡间女人纠缠不休,又听她说那些与宗主的旧事,心中不满又嫉妒,一个炼气都未入的商家之女,也敢觊觎仙君?
她微微一笑,在乾坤袋上留下明显的灵气,那些邪魔妖道,睚眦必报,必然闻风赶来。
“你们还是好好照顾她吧,也是个可怜人。”
留下这句话,也翩然离去,留下一地鸡毛,给世人观瞻。
“仙子真是人美心善,不像某些人庸脂俗粉一个,还贪心……”
“现在谁敢娶邬家大小姐啊?你敢吗?”
“哈哈哈,我可不敢,我就是个凡人,高攀不上哈哈……”
“有什么高攀不少的,不过是残花败柳一个了。”
邬嘉玉终于能够说话了,她憋红了小脸:“没事的,姐姐,他们是坏蛋,我长大了替你报仇…!”
邬猛脸色铁青让仆人把那群说闲话的男男女女赶出去,对邬爱雪呵斥道:“这下知道厉害了,都和你说了,父母不同意的亲事,不要嫁!”
“我可怜的女儿……没事,娘亲养着你,不缺那什么万剑天宗一口饭吃!”樊秀丽把呆愣的新娘搂紧怀里安慰。
可令他们震惊的是,邬爱雪眼神呆滞,似是受不了被当场悔婚的刺激,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如木偶迟钝。
“夫君…夫君…我们今日成亲…成亲…”
邬爱雪不肯脱去大红的婚服,只呆呆地傻笑。
邬爱雪,疯了。
第3章 第 3 章
◎黑衣女子也慢慢蹲下,将一把锋利无比、宝光流泻的剑递给她。◎
血夜
邬家的大小姐,疯了。
这事沸沸扬扬,早已在牧云州传遍。八卦嘛,谁不喜欢呢。更何况是东州之主的八卦,再这么发展下去什么仙都、西州、北州、南州也快知道了。
“那邬家大小姐捡了东州仙宗的宗主,趁着别人失忆失去法力,愣是要把宗主娶回家变成赘婿呢!啧啧,好大的脸!结果别人宗主正儿八经的未婚妻打上门来,上演了一出二女争一夫的好戏。她受不了刺激,直接疯了!”客栈里各色路人滔滔不绝。
一个筑基修士喝了口酒,喷了兴奋的唾沫星子:“可不是!那天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到的!站在那幻音仙子旁边邬爱雪就跟个丫鬟似的,还说若无百万灵石,绝不退婚,那个乾坤袋里全是东州仙宗的顶级法宝!他奶奶的,那宗主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男人,男人挨着女人就要花钱!”
“要那么多灵石有什么用?还不是疯了!我看就是活该!上天开眼,惩罚这个恶毒的女人。听说她疯得打出打人抓人,还高喊着宗主我要嫁给你,宗主我要嫁给你,哈哈,邬家的脸都快被丢完了!”
“嘶,上次这么大的八卦,还是南州之主走火入魔以身殉道……”
几个男人聊完,便把这八卦像瓜子皮似的从嘴边吐掉,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貌丑陋的老者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表情。
百万灵石……顶级法宝……
这邬家,在何处?
“小雪,你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好歹吃点吧,你这样,让娘怎么办啊……”
樊秀丽泪眼婆娑,盛着米粥的勺子抵在女儿干燥的嘴唇上就是塞不进去。
为什么,明明是那东州之主冷酷无情,耽误了她女儿的一生,同样一件事,放在男人身上就是香艳的风流韵事,放在女人身上就是杀人于无形的众口谣言!
樊秀丽把木头桩子似的邬爱雪抱进怀里,眼泪水顺着长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我的乖女儿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看你这么难过啊,当娘的求求你,醒过来吧。”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邬爱雪的魂就像被勾走似的,像个呆愣愣的人偶,只是坐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身婚服都没换,像是冤死的新娘女鬼,到了晚上瘆人得很,许多仆人都吓得不做了。
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了,昔日娇憨漂亮的少女,几乎成了一具没有人气的骷髅。
邬嘉玉从院子里走进来,小少年脸上的笑没了,脑袋上还有一个大包。
樊秀丽看他脸上挂彩,擦了擦眼泪,关心问道:“嘉玉你这脸怎么了?采莲,快给小少爷拿药来!”
“没事……”少年双手插兜闷闷不乐道,“隔壁那几个坏家伙说我姐姐的坏话,我把他们……”
说罢,踢开脚边石子。
“我和他们打了一架。”
他天性软弱,身体不好,现在竟也学会打人了。
樊秀丽接过药膏,在他的小脸上吹气擦药:“你呀你呀,应该和我们大人说,他们的嘴巴不干净,别和他们闹,没必要。”
“可他们骂姐姐!我生气!我特别生气!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们说的都是谎话!”邬嘉玉眼中燃起小火苗,跑到姐姐身边,“姐姐你看,我受伤了,他们欺负我,姐姐!”
很可惜的是,邬爱雪依旧没什么反应。
邬嘉玉像小兽似的紧盯着她一会儿,发现她真的没有反应,绷紧的背部慢慢弓陷下去,大眼睛里两泓清亮的泪水晃荡半天,终究化成满腔的委屈伤心大哭了出来:“呜呜呜…姐姐!姐姐!你醒醒,醒醒啊!”
“你管她干什么!”邬猛负手从门外风尘仆仆地归来,满脸不悦,“她为了个男人都放弃自己,都疯了!那点出息!难道那个东州之主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么?没出息!”
邬嘉玉不满道:“爹!姐姐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说她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不要学她这个傻瓜,我邬猛这辈子的脸都教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丢尽了。”邬猛冷笑。
看他们又要吵起来,樊秀丽眼尖地看到丈夫腰间别着的通传玉碟。
“好了,嘉玉,你爹只是嘴硬……”樊秀丽转头柔和地看着邬猛,“夫君……你去了牧云阁吧,见到越泽……东州之主了么?”
邬猛懊丧道:“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修士,让我在大门外站了两个时辰,根本就不会通传。小雪真是捡了条白眼狼回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是那个系铃人压根就不会来解开铃铛。
“其实最无用的是我自己,我这个当爹的,女儿被外面的野男人欺负了,我一不能为她出气,二不能为她治病,终日奔走,徒劳无功……别人是什么啊,是高高在上,移山造海的仙修,我这个凡人……”邬猛重重叹口气,连日的奔波劳累使他体力不支,险些栽倒在地。
幸好樊秀丽扶住了他。
“这不怪你,夫君……”
邬猛坐到女儿旁边,年过半百的他像只垂老的兽王,不得不服输了:“女儿啊,是爹对不住你,爹没本事啊,没办法替你讨回公道,连他人都见不到。”
他眨眨眼睛,偏过头去,抹了一把脸。
“不怪她,怎么舍得你……”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失魂落魄的新娘眨了眨眼。
一滴泪,落了下来。
“小雪!”樊秀丽惊喜道。
“娘……爹……”邬爱雪仿佛从碧落黄泉走了一遭,回了魂魄,“还有嘉玉……你们怎么都在哭?”
“姐姐!你醒了!”
邬爱雪朦朦胧胧道:“我……醒了,我和越泽……”
她沉默了会。
“从此没有任何干系。”
屋外夕阳西下,院落里的垂柳披上了金色的轻纱。
风吹过,只是微微摇晃了。
“你知道就好,”邬猛难得柔和了脸色,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温柔地背起因为摔倒大哭的女儿,“这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还年轻,路还长。”
“对的,你若是不喜欢这里,出去散散心也无妨……”樊秀丽握住女儿的手道。
然而下一秒,砰的一声,天摇地晃,整个宅子仿佛都在震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