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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分崩离析的巨响掺杂着管事扭曲的笑声刺人耳膜,下一刻他便被落下来的巨石所掩埋,碎屑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漫了过来。
楚晋抓住沈孟枝的手,低声道:“走!”
震动剧烈,穹顶的剑在一片摇摇欲坠中,终于掉了下来。
沈孟枝瞳孔遽然收缩,脑中那根堪堪维系的弦,随着那柄掉落的剑,突地崩断了。
他猛地甩开了楚晋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那片乱石堆冲去。地面在剧烈地晃动,他站起来便险些摔倒,却还是固执地伸手——
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夏惊慌失措的大喊在身后响起,他听不见了,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都押在了这一次冲动上。
只有毫厘之差。
他甚至已经碰到了它的剑柄。
可下一秒却被人骤然向后一拉,剑刃擦着他的手而过,在他食指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随即没入了碎石之中。
沈孟枝怔怔地看着寒光剑消失,看着自己方才位置落下的巨石,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能想到巨石底下粉身碎骨的管事。
可人终究还是心存侥幸。
耳边是楚晋满是怒火的质问,他挣扎着想要脱离对方的钳制,去把剑从石头底下挖出来。
楚晋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沈孟枝就发了狠地咬他的手,想要挣开,却被抱得更紧。
……越来越远。
他孤注一掷,押上了一切,却还是赌输了。
满腔情绪骤然决堤,沈孟枝死死地咬着楚晋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落在楚晋的手背,烫得他一抖。
“放开我,”他崩溃地重复道,“放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楚晋揽着他的手臂却更紧了几分,道:“不放。”
失而复得和心有余悸交织成一片,沈孟枝挣开他冲出去时决绝的背影像是一种变相的抛弃,而他就是在选择中彻底输掉的那一个。
于是他把意图抛下自己的人死死圈住了。
“不放,”楚晋咬着牙,沈孟枝说几遍,他就回答了几遍,“不放,不放。”
温情在剧烈的对峙中渐渐转凉,在听夏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他还是带着人,赶在暗室彻底坍塌的前一瞬,从里面冲了出来。
几乎是后脚刚刚撤离,尾随而来的坍塌便轰隆一声,堵住了洞口,震落了一地的灰尘。
激烈的动作让脖颈的伤口裂开,转眼洇透了布条,浓稠的血一滴一滴,砸在了沈孟枝脸上。
他松口的时候,看到楚晋的手已经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咬痕,发紫渗血,看上去格外恐怖。
眼前一晃,楚晋已经收回了手。
他问:“清醒了吗?”
沈孟枝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楚晋垂眸看着他,声音有点冷:“告诉我,你推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走?为什么抛下我?”
“……”
“那把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晋。”沈孟枝忽地开口。
他已经安静下来,泪水止住,唯有眼眶还是红的。抬起头望向对方时,神色有些恍惚,失焦的瞳孔像两颗剔透的黑玻璃珠,散漫,无光,没有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脆弱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沈孟枝将五指深深插进了发中,声音从下面虚幻地传出来:“对不起……让我冷静一会儿。”
楚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道:“我以为我对你而言,已经足够特殊了。”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臆想。”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含着讽刺,“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你。”
沈孟枝手指蜷起,揪起的发丝拽得头皮一痛,刺激得他清醒许多,喃喃道:“是吗……”
他疲惫至极,好像也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嘴唇颤了颤,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明知道对方不想听这些。
也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无法真正地替自己辩解。
但他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沈孟枝闭了闭眼,终于,轻声道:“是我的错,你生我的气吧。”
作者有话说:
低估这章 字数了……病弱属性只拉起来一半,周日下一章 保证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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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箱中乞巧【上】
“这是石城郡守送来的礼物,我说你记啊。”徐允站在堆成小山的大小箱子旁边,深吸一口气,“夜明珠两颗,血玉狮子一对,金丝……”
“打住打住!”听夏把纸一拍,理直气壮,“我今天放假过节,你不能使唤我!”
徐允道:“你过的什么节?”
听夏挺胸:“乞巧节!”
徐允闻言呵呵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节日有人陪你过吗?别找借口了,咱们不配。”
“……”
听夏迅速枯萎,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笔,照着徐允念的写:“金丝玉缕衣一套……”
“等等,”他笔锋一顿,“这是什么东西?”
“嗯?”徐允也觉得奇怪,想了想,终于找到了点线索,“前几日摄政王赴石城之宴,宴席上的舞姬似乎就穿了类似的舞衣,摄政王还多看了几眼。估计是石城郡守想借此来讨好摄政王,又不敢送女人,就送了身舞衣过来。”
听夏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样?能让姓楚的刮目相看,我可太好奇了。哥,大哥,我的亲哥,咱俩偷偷看一眼吧,就一眼。”
徐允正襟危坐,正要严词拒绝,一低头看见听夏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迅速拐了个弯:“……那就一眼哦。”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那装着金丝玉缕衣的乌木箱子,掀开一条缝:“应该就是这个。”
“怎么这么大的箱子?里面装个人我都信。”听夏嘀咕一句,凑过去趴在缝隙处一看,表情一愣,随即神色大变,“哐”地一下把箱子盖摔了回去。
徐允差点被砸到手,盖子关的太快啥也没看见,心有余悸道:“你做什么?!”
听夏眼睛瞪得溜圆:“真……真有个人……”
徐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反应过来后直接沉默。
“快快快收起来!别让我师兄看见!”听夏原地蹦起来,拖着箱子就跑,“要是让他知道石城郡守给姓楚的送了个舞女……那还了得?!”
他溜得太快,徐允没抓住:“那么大个活人你要藏到哪里?!”
听夏的声音隔着老远传过来:“偏院没人住,先避一避——”
徐允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得没了影儿,只得默默收回手。结果听夏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押送礼品的石城使者,望见拿着记账簿的徐允,眼睛一亮:“徐统领,这些礼物摄政王可还满意?”
徐允没好气道:“摄政王今日外出,不在府上,你且等着吧。”
眼见使者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忽然来了点气,忍不住蹙眉问:“你家主子是怎么想的,那金丝玉缕衣,怎么就这么送来了?”
使者愣了愣,听出他语气中的责难,慌忙解释道:“徐统领,可是有什么问题?这是请大秦最好的绣娘用金、银、珠丝手缝而成,世间仅此一件,绝对没有差池啊!”
徐允道:“那箱子里的舞女,你怎么解释?打着衣服的幌子往府上塞人,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此言一出,使者表情空白了一瞬。
“舞女?”他疑惑道,“没有啊,那箱子里不过是个人偶。金丝玉缕衣金贵无比,为了防止途中损坏,才借助人偶存放……”
话音未落,使者眼睁睁看着徐统领的表情变化了数次,然后,啪一声搁下了账簿和笔,急匆匆地跑走了。
留下使者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