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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佑怕熏香会伤到他的身体,索性用花香和果香替代,每日一换,保证屋内的清香。
碧霄殿内的案几以云顶檀木为材料,配以嵌丝,上等匠人做了几个月才得出这一件,旁边的软榻配着青玉抱香枕,枕在旁边有安身凝气的功效,铺着软执蚕丝簟,盖着玉带锦绣衾,帷帐上银线绣制寓意吉祥的合欢花,大有金屋藏娇之意。
梁辰彦自从恢复记忆后,便不喜扮作女子状,衣服也变回了重新的公子服饰,锦绣华服配白玉环。
不过他也没穿几次,因为回京时舟车劳顿,他身子弱染了风寒又连躺了几天,用晚膳的时候晕了过去,差点没把齐佑魂吓飞了,直到太医再三确认后才得出只是因为太累了才了事。
虽然齐佑每日以锦衣玉食喂养他,但他还是没胖,手骨依旧很细,摸着让人觉得心惊。
梁辰彦躺在软榻上,闭着眼拿着手帕捂着嘴轻声咳嗽着,声音很轻,基本没什么起伏。
许是宫女以为他睡着了,便大着胆子在院内议论起来了。
“这就是梁大人啊,怎么跟洛夫人一模一样啊”
“你没听说过宫里有传言说洛夫人就是梁辰彦梁大人啊”
“这怎么可能,这梁大人怎么可能是合欢阁的清倌”
“皇上说他是清倌就真的是清倌了吗,合欢阁是什么地方,就是一所勾栏院子,我可听说里面的小倌一天不接几个男人都是不行的,谁知道我们这梁大人身子是不是干净的,可能早就千人骑万人踏过了,也就皇上当个宝贝似的”
“混账,谁让你们这么说的”齐佑迈进院子里,听到她们的话怒火翻腾,满脸愠怒。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妄议梁公子的”几个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咳咳咳”梁辰彦披着外衣,踉跄的走出屋内“是谁告诉你们我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他虽然嘴角勾着笑意,但那笑容并无半分温和的色彩。
“回禀公子,宫里好多人都是这么传的”宫女颤着声回道。
梁辰彦眉心凝重,身子不禁一晃,齐佑适时的抱住了他,才没让他跌倒在地。
“李合”齐佑朝旁边大喊一声“将她们几人杖毙”
“皇上,皇上”宫女哭喊着求饶但终究被侍卫拽了下去。
梁辰彦揉了揉额角,才感觉眼前的黑影慢慢下去。
“辰彦”齐佑轻声喊了他一下,梁辰彦扶着他的肩头站起了身。
“辰彦,你放心我一定会堵住宫里的人嘴的,不会再让这种污言秽语落入你耳中”
“堵住?”梁辰彦轻声咳了咳,声音很是沙哑“你就算杀了所有传谣之人,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之口”他的眼眸带了一份凄怆“而且最开始嫌弃我小倌的身份不就是你吗”
齐佑心里疼的颤抖。
“既入了合欢阁,对所有人来说便没有了清白身”梁辰彦摇了摇头,没有再理睬身后的齐佑,扶着墙,一点点往回走去。
他和齐佑谁都知道,闻柳当初就是故意拿小倌的身份卡在他俩中间。
齐国的蜀都,此时已是一片废墟,百姓的各个衣不蔽缕,持碗讨食者肩肘相接,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不时有担架抬着浑身血污的士兵,每个人眼里没有半点希望,只有死一般的灰败。
赵国的炮火不停的轰鸣,已经不少人被炮火震的双耳失聪,被炮灰熏瞎双眼。
原本郊外绿油油的稻田也被赵国放水淹了,遍布黑根,烂根。
原本李达将军已经取得了不少胜利,却被昏庸无能的齐国皇帝废了职位,如今大厦倾颓,奄奄一息。
第六十章
太和殿上
齐佑穿着龙袍带着冕旒坐在龙椅上淡漠的看着底下的群臣。
“如今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如何才能让阜国在乱世中有逐鹿天下的本事呢”
“臣以为,应联合各路帝王,谋求合纵”范作荣上前一步回道。
齐佑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言。
“臣以为,应像赵国一般逐个击溃,谋求连横”张国轩也发表了言论。
底下朝臣针对这两种说法,各执一词,有附庸范作荣的,有攀附张国轩的,不过这两种说法都没说到齐佑的心坎里。
“臣方宇桓想说一说想法”方宇桓身着官服,神情恭谨的走出队列。
“讲”齐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二位大臣所言宇桓认为皆有道理,但也各有偏颇,远古时期,百姓居无定所,有一人告诉他们可以筑造房屋来住,百姓感激他,称其为有巢氏,后来百姓又出现一大难题,因为百姓皆食生肉,不少人疾病缠身,不得医治,有一人告诉众人可以生火煮食肉类,人们称其为燧人氏,然而如今人既不缺亭台楼阁居住,亦不缺美味佳肴,如果再有一人在大街上宣称烧火筑巢可以解万事,那所有人必然认为他是个疯子。同理当年五帝所行之策,于当时可谓良策,而于现人,则无半点用处,所以然者何,乃时令不同。如今对于天下纷乱的局面,我们自然也要针对当今的时局对症**。”
方宇桓顿了顿接着道:“其实计策无关好坏,而应对应时局,一个国家越强盛,他所谋划布局便会更易成功,而一个国家越衰弱,计策却反而越容易失败,这跟计策本身并无太大的关系,而是国力不同的表现。如今阜国乃是万乘大国,自是强盛之国,但却不是能兼并天下之国,所以我们施行任何的计策都应该以提高国力为前。当今天下言辞家和游侠众多,但真正做实事的却不多,言辞家仅凭巧言令色便能博得财富,游侠仅凭手中刀剑做破坏各国法政的事便可博得佳名,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要不得。此几人做了示范便会对全国产生深远的影响,耕种良田多年比不得言辞家一语,何人愿意田耕,戍守边关多年比不得游侠破坏法政一举,又寒了多少将士的心,内外无法度,何以谋事。合纵连横再好,只能当做一时之举,不能当根本之策。合纵乃是与小国结盟,成不一定得利,输则举国溃散,连横则是通过欺诈骗取各国信任从而逐个击破,很容易对自身造成反噬,带来灭顶之灾,唯推行严明的法政才是务实之本。人性本就懒惰,喜爱欢愉,谋求捷径,如若没有严明的法度约束群臣乃至百姓则人人便没有章法行事,如若没有公正的奖惩制度,群臣乃至百姓又哪来做实事的积极,这世上很多捷径,但大多乃是绕远之路,需得政策清明才是阜国发展之策”
方宇桓抬眸看了眼齐佑垂首道:“此乃宇桓一片肺腑之言,请皇上听取”
齐佑眼睛微微一亮,他转了转手中的檀木手持,半晌低声道:“那就请方大人撰写法令,一月内交到朕的手上”
“是”方宇桓眼眸满是喜悦“微臣领命”他跪地接旨。
御花园内
齐佑在前面散着步,方宇桓跟随在后面。
“荀子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虽居阜国满国人之上,但亦是依托万千百姓,如今各国乱像横生,朕亦忧之”
“皇上能体味百姓之难乃是阜国百姓之福”方宇桓在后面恭维道。
“现今不如三皇五帝时期,当时君与民无异,而今时不同,连区区小官的待遇都与普通民众有着天壤之别,更何况那些贵族豪绅,历史推进千年,人性却一成不变,方爱卿你想的很不错,但是实行起来难啊”齐佑对着湖面感叹道
“但是皇上还是让臣去做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之人心难测而信之,乃是世上最大的两个豪赌,不过总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做的,毕竟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
齐佑和方宇桓相视而笑。
齐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假山后面隐隐约约出现碧霄阁的身影,想起梁辰彦前几日的落寞,他忍不住心头一酸。
“对了,你听坊间传闻说你也有一男妻,是否有此事”他回身看向方宇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