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俊慢慢向前走,记忆的历史中,特意提过这个时代的弄堂。
由于室内空间有限,弄堂里的厕所和洗澡间都是在室外的。
通常白天男.人洗,过了十点是只能女人洗。
袁弘俊扒拉出原主记忆里室外浴间的情况,也不由得扶额。
摸一下自己身上汗津津的手臂,袁弘俊还是给自己打气,走了过去。
来到街角冲凉的浴间外,大红布帘子上面,还印板正的标语计划生育,基本国策。
看到这么有时代记忆的标语,袁弘俊没忍住,噗嗤笑了。
唉!前面的洗不洗,别挡路。
袁弘俊愣神的功夫,被人在后面喝了一声,下意识的闪开。
就见一个寸头,身量高挑的男孩,肩上搭着蓝毛巾,大步流星的掀门帘进去了。
呦,小孩比例不错呀。
袁弘俊不经意看了一男孩,心中念叨,也没在意,就跟着进去了。
这个时候,中午正热,三五个汉子,光溜溜站成一排,用盆子接水,哗哗冲洗。
袁弘俊尴尬的望天,上辈子连大澡堂都没去过,更别提这光天化日,看这么多人光腚露鸟,着实有些辣眼睛。
他快速往里面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地,一转头刚才那个男孩就在他身边
男孩18、9岁的样子,背对袁弘俊,正低头冲水,看不见样貌,
身上带着未洗净的泡沫,黑色寸头湿漉漉向下滴水。
水滴流过他的天鹅颈,结实的脊背,隐没在腰下阴影处。
下半身被水泥隔断挡住。
男孩可能是查觉袁弘俊的视线,猛的转头,眼神像狼崽子一样,盯着袁弘俊:不洗澡,看啥呢?
这一瞬间,氤氲的水汽下,袁弘俊这才看到男孩的脸。
上挑瑞凤眼,鼻梁挺直,剑眉薄唇,好看的张扬耀眼,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
长成这样,在这个年代,真够惹眼的,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5章 小屁孩
袁弘俊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指了指面前的水龙头:那个......小同志,这个水龙了,怎么打不开呀。
男孩大眼睛瞥袁弘俊一下,冷哼一声,指着旁边另一个水龙头:这个坏了几个月了,你不知道?你用这个吧。
呵呵,好的,谢谢啊。袁弘俊尴尬的摸摸鼻子,只想快点冲洗完离开。
哗哗冲水声不断,也没人说话。
袁弘俊侧头接水,就看到男孩放旁边的衣服,被几个毛头小子,偷偷拿走了。
他猛的回神,转头看向男孩:那些人,是不是把你衣服拿走了?
艹!又是他们!男孩这才回神,暴躁将毛巾摔在地上,撒丫子追了出去。
听这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根本不是玩笑,而是很恶劣的欺负。
袁弘俊连忙捡起毛巾,跟着男孩跑了出去。
一群熊孩子叫嚷着,从西侧弄堂里疯跑出来,怪叫着,
假娘们,娇少爷,略略略,让他光腚,看是不是没有小雀雀。
不要脸,耍流氓咯。
孩子头手里甩拎着黑色裤子和小裤衩,满脸得意。
小赤佬,敢整我!打死你!
一声怒骂,男孩冲出来,一脚踢翻那个孩子头,欺身而上,挥起拳头就揍。
修长的双腿,紧实的肌肉线条,青涩的躯体,野性而撩人。
由于打人的姿势问题,男孩修长的双腿,光溜溜的屁股蛋,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袁弘俊摇头失笑,这孩子一身冷白皮,在一群灰扑扑熊孩子堆里,尤其惹眼。
上辈子四十几岁人,见到这些小毛头,可不就是孩子么。
他刚想上去将几人拉开,忽的那边战况升级了。
打人啦,假娘们打人了,兄弟们上呀,干翻娇少爷!
五六个男孩子一窝蜂的冲上去,七手八脚往那个孩子身上招呼。
那孩子虽双拳难敌四手,一身白皮子,也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干嘛呢!别打了,散开!袁弘俊大喝一声,几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揪住一个小子的脖领子,滴溜起来丢在一边。
这群孩子早就打红眼了,袁弘俊头大如斗。
男孩也掘的很,打疼了也不求饶,逮准一个,就往死里揍。
呸,不要脸,还找帮手。那孩子头也就十七,八岁,被打的没面子,气不过。
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就要往男孩头上招呼。
嘿!小子!袁弘俊眸子一冷,单手扣住那人手腕,一把抢过砖头,狠狠甩向身后。
红砖块砸在墙面上,碎的四分五裂。
你们干什么呢!砖头朝脑袋上招呼,砸死人,都想蹲牢房,吃木仓子!!!
袁弘俊冷脸怒斥,声音在小巷里回荡。
183的个头,本就高大,再加上一张刚毅的严肃脸,如今剑眉微蹙,更是吓人。
熊孩子们本能惧怕大人,刚才是红了眼,现在换过神来,一听要坐牢了,更是瞬间做鸟兽散。
男孩见人跑了,肩膀松懈几分,也没管袁弘俊,慌忙的蹬上长裤。
袁弘俊撇了一眼地上挂的小裤衩,极力憋笑:这是你的东西吧,拿回去,仔细洗洗吧。
第6章 小孩身世惹人怜
男孩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抬头一把抢过小裤衩,看向袁弘俊恶声恶气:要你管!还我!
袁弘俊抬手递上男孩落下的毛巾:诺,这是你掉的毛巾
这个年代袁弘俊以英武阳刚为典范,男孩白净精致的长相,难免会被叫错号。
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
男孩抢过毛巾,自觉自己刚才态度不好,通红一张脸道谢,撒丫子就跑,带起一片灰尘。
袁弘俊摇头失笑,拍了拍身上的土,看来这个澡是非洗不可了。
袁弘俊也没生气,有心问问男孩是不是总被欺负,但是又没立场。
这孩子像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大概也跟生活环境有关。
不知怎的,男孩忽然有点好奇,于是就向就听旁边纳凉的大爷打听一番,才知道。
那孩子叫范泽,祖父是个举人,爸爸是考古的,母亲大学绘画老师。前些年运动的时候,下牛棚条件艰苦,一家子除了老爷子和最小的孙子,都没挺过去。
后来好不容易平反了,还了一个院子。但是由于范泽之前黑五类的身份,杏花巷半大孩子不懂事,就总是跟他起冲突。
老大爷头发花白,抽几口含旱烟,叹口气:范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好,打针吃药,都是要钱的,早些年那孩子年纪小,却像成年人一样,卖体力挣钱,也是苦了这个娃娃了。
袁弘俊看着男孩离开的方向,也是叹了口气。
时代大背景下,悲欢离合总是让人唏嘘。
这时,袁弘俊还不知道,这个刺猬一样的男孩,会在他生命里占有的角色。
袁弘俊回到浴间,简单的冲洗一下,决定先把工作的事情处理了。
以免夜长梦多,袁弘俊悄悄打听了一下罐头厂的位置。
在巷子口掉漆站牌前,足足排了半个小时队,这才花了3分钱坐上了公交车。
身上仅剩的两毛七分钱,袁弘俊再次为钱发愁。
这个年代出行难,不大的公交车上,人群拥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听到乘务员报站的时候,袁弘俊险些没下来车。
晃晃悠悠下车,他额头都是汗珠,身上的褂子,也被挤的十分狼狈。
这一路上,袁弘俊融合了原主全部的记忆,也不怕露馅。
红星罐头厂是魔都老牌国企,看门的大爷,十分尽职尽则。
反复确认袁弘俊的介绍信,这才放行。
袁弘俊顺着看门大爷的指引,顺利在三楼主任办公室,找到了陈主任。
同陈主任委婉说明来意,他也没瞒着,将自家弟弟做的事说一下,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不能为了弟弟,破坏厂内安定团结。
既感激陈主任的帮助,又感念老队长的恩情,顺便买买惨。
袁弘俊上辈子能40几岁就是教授,除了专业水平过硬,人情世故也是游刃有余。
这年代,一份国企工作,是多少人打破头争抢的。
正巧陈主任的小舅子,一直缠着他要进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