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能怕!
江元急速呼吸着,生生压下不适感, 他还得找到陆远。
不怕!
他有陆远陪着!
江元手往下滑,手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
昏暗中,勉强能看到陆远的轮廓, 这是江元买的陆远的大头照卡片。
不怕,我不怕江元捧着卡片贴在胸前,鼓起勇气继续朝前走。
江元完全看不清路了,他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喊:陆远!
陆远你听到了吗?
陆远!
轰隆!
回应江元的,是一声盖过一声电闪雷鸣。
很快, 密集的雨点砸下来, 幸好有树挡着,落到头上、脸上、身上都不会太疼。
只是
江元不合时宜地想到, 好像书上有写, 打雷下雨别站树下。
呃江元看了看四周, 除了树, 还是树, 他紧紧摁着陆远的卡片,沙哑着嗓子喊:陆远、陆远
不知走到哪儿,也不知时间,江元一路往里摸索,雨越来越大,脚下的泥地越来越难走,鞋也越来越重。
深一脚浅一脚,有时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隐隐作疼。
大雨冲刷着脸,眼睛都快无法睁着了,江元只得不时拨开贴到眼睛的头发,碰到脸上的皮肤,烫得他有些恍惚。
这么烫,发烧了吗?算了,能取暖,也算病得歪打正着。
江元杂七杂八想着,手紧紧贴着脸取暖,在大雨里缓缓蹲下了。
头太重了,脚还有一点点疼,他休息一会儿,就休息一小会儿再去找陆远。
贴着胸口的卡片被江元死死摁着。
没几秒,江元又颤巍着站起来,还是找到陆远再休息。
眼睫毛完全被雨水打湿了,每眨一次眼都有雨水掉进眼里,江元一边抹着脸,一边摸黑儿喊陆远。
陆远、陆远
张嘴又是喝一嘴的雨水,江元默默吐出来,刚要继续喊,忽然前方有异状。
一簇蕉芋花在猛烈颤动。
啊!江元不动了。
他脑海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是蛇还是老虎,或者因为下雨,海水上涨,鳄鱼冲上岸了?
江元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这时蕉芋花彻底被掰开,漆黑的暴雨里,一束微弱的光穿透雨帘,落到江元脸上:江元!
雨水打在江元紧绷的脸上,几乎是立刻,他松手上前一把紧紧抓住那束光,抓住那只熟悉的手。
看到陆远的瞬间,江元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他眼里,嘴角,整张脸,都是喜悦的笑容:太好了!找到你了!
陆远也看清了江元。
江元淋成落汤鸡,浑身满是泥泞,狼狈至极,站在倾盆大雨里,却无比灿烂地朝着他笑:太好了!找到你了!
陆远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嗯,你找到我了。
江元头晕得厉害,只是他牢牢记着要快点带陆远回去。
他攥紧陆远的手就要往回走:快,他们在等我们,我们要赶紧回去。
陆远手一旋,反手握住江元的手腕,原地站着没动:不用回去了。
江元回头问:为什么?
陆远说:蒋跃
不出意外,蒋跃明早找理由开走船了。
起初陆远没有怀疑蒋跃明,是蒋跃明画蛇添足说了句,江元回去找他。
收到消息,他和江元都在撤离,江元没理由倒回找他。
唯一原因,有人告诉江元他还在树林里。
这个人,只能是蒋跃明。
一旦锁定蒋跃明,蒋跃明就有了所有的嫌疑。
剧组内部寄恐吓快递,谢年机场告白后,注射有氰、化、钾的橙汁。
只是目前全是推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蒋跃明。
陆远稍一思忖,没继续说。
这时江元想到什么,瞳孔放大:哦对,蒋助理和张摄影走丢了,他们会不会迷路
正说着,江元再撑不住,浑身发热倒进了陆远的怀里。
陆远赶快抱住江元,他摸了一下江元的脸,烫得他眉头紧拧,立即打横抱着江元回山洞。
江元迷糊中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抗拒地想要逃离,这时他听到了陆远的声音:乖,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乖?
江元迟缓地想,陆远当他是小孩吗?他极力睁开眼。
适应几秒,视野渐渐清晰。
入目是刚才的山洞,应急灯打开,山洞里十分明亮,不远处的小火堆烧着一锅水,正是那股奇怪的味道。
洞口用树枝遮挡着,连绵不断的雨声仍在持续。
江元撑着坐直,毯子往下一滑,他的上半身立刻暴露了。
比应急灯光还白的皮肤,晃得扎眼。
没穿衣服!
江元飞快拉起毯子裹好,又快速低头看了一眼。
光、腿也光着!
江元的皮肤迅速蔓延成浓郁的绯色。
他知道衣服湿透了得脱掉,还好好歹留了条内裤
江元偷瞄着陆远。
陆远只脱了外套,此时穿着黑色工子背心,裤子也套得好好的。
这时陆远说:我没看,闭眼
我知道,可以了!江元赶紧打断,脸色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不好意思臊的,红得像熟到烂的番茄。
我衣服还没干?
没有。
江元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脚,敷着一层绿色的草,凉飕飕的。
难怪脚一直很难受,原来受伤了。
江元抿了抿嘴角,转移话题问:在煮什么?好怪的味道。
马齿苋和夏枯草。陆远吹了吹递过来,多喝点,能清热解毒。
看着奇怪颜色的水,江元憋着气一口喝完了,嘴巴又苦,又有点辛辣,江元脸都是苦色了,突然一朵蕉芋花出现在他眼前。
陆远揉揉他头:喝点花汁就不苦了。
这时江元发现陆远虎口有一道划了很长的伤口,他当即抓住陆远手腕:怎么受伤了?
陆远看了一眼:大概挂到了。
江元盯着鲜红的伤口直皱眉,还在冒血珠,看着就疼。
他问:为什么不敷药?我的脚都敷上了。
药没了。
江元:
陆远真是爱他到太紧张了,他的脚根本不需要如此多药草
江元踌躇着说:你应该帮我洗脚了吧?要不从我脚上拿一点
他没说完,陆远抽回手:没事,很快就结痂了,你早点睡觉,闷出汗就好了。
江元只好躺下休息,马齿苋和夏枯草煮的水起了效果,他昏沉着,渐渐闭上了眼。
此时游轮上乱成了一锅粥。
副导演听到江元和陆远还在靴子岛,怕得一口气没上来,眼皮一翻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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