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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里一个阳光晃眼的上午,砚九第一次主动来到了白家。
他是过来找白行鸢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到白行鸢的房间。
与白家冷冰冰的氛围不同,也与白行鸢御姐的气质不搭,她的房间中有很多可爱的毛绒娃娃、手办、周边……很温馨的样子。
就连桌子上,都被摆好了零食,还有白行鸢刚刚定好的两杯奶茶。
白行鸢俨然将自己与砚九的见面当成茶话会,并且准备充分。
先是使劲的捏了捏砚九的脸,白行鸢这才询问:“说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砚九目光明亮的看着白行鸢,细看能分辨出他眼睛中的期待:
“白女士,你……你有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白行鸢一愣,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砚九竟然会询问有关“母亲”的事情。
白行鸢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很抱歉: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你妈妈是生你时难产不在的。”
闻言,砚九揪着衣角不再多说话。
见状,白行鸢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揉了揉砚九的头发:
“所以你要更快乐,要继承阿姨的那份快乐。
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绝对想看你开心的。”
砚九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唇角蔓延出一抹浅浅微笑。
白行鸢单手托腮,有些感叹:
“其实我和行简那根木头,也不知道母亲是谁。”
砚九这回是真的诧异。
白行鸢喝了一大口奶茶,这才缓缓道来:
“父亲没有妻子的。
只是某天把婴儿时期的我抱了回来,说我是他的孩子。
族里最开始也不信,哪能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孩子。
但是族中有查验血脉的石头,用我的血滴在石头,确定我是白家的嫡系血脉无疑。
行简他也是同样方法抱回来的。
父亲抱你回来的时候,据说满身冰霜,气压低到瘆人……”
听闻白行鸢的叙述,砚九久久沉默,他从未想过故事是这样的。
白修诚没有所谓的大夫人吗?
这边,白行鸢喝完最后一杯奶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她一边收拾,一边唠叨着:
“白家给我订婚了,老娘才不去结那个倒霉婚。
砚九,我要跑了,以后我们电话联系。”
砚九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订婚?和谁?”
白行鸢骂骂咧咧:
“和柳锦成,那就是个花花公子。
族里美其名曰柳锦成是个青年才俊,之前还用那个什么鬼门十三针救过我。
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柳家的权势。”
转眼,白行鸢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她一脚踹向行李箱,行李箱隐没于床底,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砚九只能状若无事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跑?”
白行鸢双手环胸,看向旷远的窗外:
“订婚仪式上跑,我已经提前告诉柳锦成了,也算仁至义尽,他也没有异议,可以任我跑。”
偏偏订婚仪式上跑,也算是白行鸢对古老大家族的一种嘲讽吧。
只要她不想,就休想强迫她。
在订婚仪式上跑,她要让所有的人下不来台。
忽然,白行鸢拍了拍砚九的肩膀:
“小九过来,姐给你看个东西。”
跟着白行鸢走到书架后的一面白墙,砚九看到墙面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赫然站着一位持剑而立的将军,将军威风凛凛,一身杀伐。
砚九讷讷:“这是?”
白行鸢:“之前你托付给我的将军,你不是说他救了我,要我送他回古战场吗?”
接下来,就是白行鸢和将军的旅行了。
白行鸢其实很早就决定,无论经历黄沙漫漫,还是草木荒凉,她都一定会送将军回家。
是为她自己报恩,也是履行和砚九的承诺。
只是,白行鸢看向砚九,又看了看画,有些为难:
“砚九,鬼将军是你请来的,你知道古战场在哪里吗?”
对啊,将军是从古战场而来,送他回家,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砚九忽然想到什么,他摩挲着胸前的红玉,从红玉中拽出一朵白玉兰。
玉兰摊在掌心,砚九询问白行鸢:
“你……能看到我手掌的这一朵白玉兰吗?”
白行鸢点了点头:“魂魄化成的白玉兰。”
闻言,砚九有些急切:
“路上如果看到这种白玉兰,能帮我留下吗?
这是我妈妈……变幻的。”
听到砚九的话,白行鸢有些讶然:“你妈妈……好……我一定留意着些,看到肯定会替你收好。”
随即,砚九掏出刚刚诓来的古地图:
“白女士……”
白行鸢皱眉:“叫我姐,我都帮你找妈妈了。”
砚九有些尴尬,但还是试探的叫了声“姐”,开口的那一刻,声音软绵绵的。
白行鸢甚是满意,她再次捏了一下砚九的脸。
“那个……姐,这个是古地图,上面有标古战场的位置。
你可以按着这张地图走。”
白行鸢没有推脱,将地图收下,她笑着道:
“等我回来就把地图还你,话说你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砚九谦逊的微笑:“卖身……”
第81章 自由者
这是白行鸢第一次与砚九推心置腹的谈话:
“砚九,之后我去找古战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白行鹿风头正劲,他和整个白家都看你不顺眼,之后怕会找你的麻烦。”
看了眼画中的将军,白行鸢感叹道:
“这些年,不大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也不知道你有什么际遇。
但是你请得动这鬼将军救我,应该是有自保的能力吧。”
砚九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
“不用为我操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这些年,我也学了些东西,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对于砚九的话,白行鸢并不诧异,她继续道:
“这就好,我呢,起是不放心也就只有你和行简了。
但说心里话,我还是和白行简更亲近些。
这些年我们两个在白家看似风光,其实日子并不好过,父亲虽然不亲近你,但也不亲近我们两个。
白家犹如龙潭虎穴,这些年我和行简相互搀扶,磕磕绊绊才走到现在。
很多苦楚只有我们两个人彼此清楚。”
说着,白行鸢大咧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故作苦恼:
“瞧,我在和你说些什么。
砚九,我想和你说的是,你虽然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但你一定是其他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可能是你那个未曾谋面的妈妈,也可能未来携手一生的恋人,亦或是并肩而战的伙伴。
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把你看成生命中重中之重。”
说着,行鸢伸手捏了捏砚九的脸颊:
“耐心等待些,也开心些。”
在这之前,白行鸢一直觉得砚九活的很“丧”,是那种毫无追求、毫无盼望的丧。
所以白行鸢说了这番话来安慰砚九。
但其实今天她一见到砚九,就感受到砚九貌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看着带了些生气。
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明朗。
话锋一转,白行鸢继续道:
“白行简那根木头,虽然他平常总臭个脸,但他也很关心你。
不过白行简是个榆木脑袋,他的关心前提是你不触碰规则。
因为行简他从小就活在规则之内,他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
砚九,我不求你体谅行简,只是希望有一天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和他计较。
有些事情,也非他的本意。”
砚九懒散的扯了扯嘴角:“怎么像交代遗言一样?”
白行鸢将手伸向窗外、张开,状似鸟儿伸出了翅膀。
她侧身坐在窗旁,阖着眸子,微微抬起下颌,好像在嗅风的味道:
“这次离开白家,离开晏阳,我就不打算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