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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美是无罪的?
这就是。
“我记得你,你叫什么来着……秋,秋……”
“叫人家秋娘就好了。”段秋娘羞涩低头,早把伊丽莎白的诨号抛在了脑后,觉得还是自己本来的名字更有氛围感。
“对,段秋娘。”于时煦一拍脑门,回想起来了,“你也是鬼政局的公务员吧?我上次登记档案的时候看到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在忙着帮别人处理事情,所以我找了你同事来帮我登记。”
段秋娘:???
原来,原来……他们之前曾经擦肩而过!
段姐内里抓心挠肝,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那样的话,她一定每天安安分分地在办事大厅里等他,一定在第一次有交集的时候就抓住他。
于时煦看着段秋娘时而兴奋,时而哀伤,时而激动,时而遗憾的脸色,心中了然她八成是对自己有意思。
对于这种异性的反应,于时煦实在是太熟了。
管她是情窦初开的小闺女,还是千年修成的老闺女……这才是看见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时比较正常的反应。
想到这里,于时煦忍不住往曲久云拔毛的方向瞪了一眼,愈发认为这位入殓师行当的曲老师审美异常。
“秋娘,”于时煦笑得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桃花绽放,声音温柔得几乎可以滴水,“你是说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段秋娘恨不得把他喊自己名字的语调录下来,从此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听。
她忙不得点头道,“对,没错,我什么都能帮得上你!”
于时煦一听,心道那敢情好,于是把眼前的情况跟段秋娘复数了一番,最后问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应该如何给一对猫夫妻当婚庆主持人?”
段秋娘听罢,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摆了摆手,回道,“小哥哥,你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了,地府里头的鬼婚归根到底不像人间的阳婚,大家不过就是走个程序。甚至这个仪式不做也罢,所以糊弄一下就得了。再加上这两个小家伙不会说人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于时煦的神情虽然仍旧温和,但语气比起之前来着实是不满了很多,“婚姻大事无论在哪里,都是美好的,值得后续不断回忆的。既然我们现在做这个工作,那有什么阴间和阳间之分,肯定是努力办的越圆满越好,不是吗?”
对于于时煦本人来说,当年与妻子的婚礼虽然低调,但也是从头到尾自己用心准备。如今他很多时候还是回想着那时候的美好,免得让自己觉得在地府里头太孤单。
一场仪式,就像是个记忆的地标一样,生活缓缓流淌而过,很多过往都会变得模糊,但是地标不会。
哪怕过一阵子,这些魂魄们都要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最起码这眼下的欢愉,是每一个生灵都应该有的。
所以对于自己很重视的事情,在段秋娘眼里居然全不在意这一点,于时煦确实心里多有不满。
他越想越不舒服,又开口补了一句,“难道你在死前没曾有过一场婚礼吗?或者,难道你心里头就没设想过自己的一场婚礼吗?”
原本说这话,于时煦是想着让段秋娘以己及人那么一下。
可没想到,这问题刚一问出口,段秋娘就直接转身跑出了婚礼大厅,让于时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段秋娘疾行而出的过程里,脸上的表情满是委屈和难过,带这些让人无法凝视的哀愁。
“怎么回事?”
林夙刚伙同曲久云拔完了马毛,就见于时煦呆愣在这里,看着大厅门口的方向。
于时煦回神之后耸肩摇头道,“没什么,遇到了个莫名其妙的鬼。但是阿夙,我想知道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可不想站在上头一通乱喵,别说喵的对不对,这场面恐怕也不太好看吧?”
“……”林夙感觉,于时煦好像想多了。
他稍稍思忖,考虑如何在不伤害偶像自尊心的情况下告诉他实情。
“其实……你不用担心,该如何主持还是如何主持,毕竟这两位生前在养老院工作,咱们不还得请老头老太么?你就当自己主持给他们听。再说了,他们稍微有那么点通灵,你说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听懂。”
这猫又不是听不懂人话,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不过说起猫叫这件事……
林夙眼光扫过不远处布置场地的知渊,心中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他优哉游哉地晃到某不知名鬼王身边,冲他笑了笑,开口说道,“知渊啊,哥哥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第50章
知渊收了自己正在幻化草坪的法术,转身看着林夙。
不知道为什么,林夙总觉得这人有点不高兴,气压里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抽风。
只见他眸子半垂,开口说道,“哥哥……是有什么忙要我帮?难道你的于哥帮不了你,所以找我这个……弟弟来?”
林夙一听,心中了然。
他粲然一笑,刻意往于时煦的方向撇了一眼,然后说道,“于哥不是忙着呢么?”
“我不忙?”
知渊的回复一句比一句硬,俨然要把我现在情绪不好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从刚刚开始,叫于时煦的那个家伙胡乱抓林夙的手开始,秦闻就已经有那么点醋了。
再后来,看林夙时不时就凑到于时煦面前问东问西,他心里头这点子醋意酝酿的愈发明晰。
不仅如此,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气生得没什么道理,但又很有道理——
秦闻真得很想问问林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名草有主的状态?
眼见着叫完哥哥叫弟弟,显然没把正牌男朋友放在眼里。
“这样啊……”林夙眼眸一转,神色莫名灵动,“如果你在忙的话,我就只能再去问问于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作势转身要走。
但果不其然,这步子还没迈出去,手就被人抓住了。
虽然少年形态之下的秦闻手小了不少,但这手上的力度也一点也没小。
林夙反手抓住手心里的这只手,还颇为撩拨地用手指尖在知渊手背上摩挲勾画了几圈。
“怎么?舍不得我?不想让我去找于哥?”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跟知渊的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若是有呼吸的话,恐怕这双方的呼吸都能交融到一处去了。
“你……”知渊略微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思,胸腔一个肉眼可见的深深起伏,“看样子,哥哥现在是单身?要不然这么拈花惹草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行为。”
林夙眸中隐藏的笑意更甚,干脆利落地问道,“你是何以见得我这是拈花惹草?你我都是男人,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不也正常?你是从哪里打听过我的取向吗?那还真的挺记挂我……还是说,你本身就喜欢男人,所以也下意识地觉得我跟你一样?”
“……”
知渊沉默抿嘴。
将眼前人的反应尽数收在眼底,林夙不再添柴加火,话题一转说道,“既然知渊弟弟看起来又愿意帮我这个忙了,那我可就说了?”
“……嗯。”
少年从鼻子里不情不愿地哼出一个音节,觉得自己现在仿佛那个进退两难的烧饼,就这么被自己亲手架在了火上烤,烤哪面都不合适。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化成少年来着?
秦闻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好像是有点大病。一步错,步步都很被动。
“你看,这咪先生和咪小姐两位,虽然懂人话但没办法说人话,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猫。这一世作为他们当猫的最后一世,咱们这个仪式做起来也需要有些猫元素。你看,你也说了他们的要求是要有大草坪,有吃不完的小鱼干,这说明什么?不就说明了他们对猫生还是有些留恋的?”
知渊沉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隐约在林夙身上看到了周蝉的影子——这种打起官腔做起演讲的感觉,真是像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