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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功德结算跟满意度有关,这一点肖明和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是很遗憾,他从业这么多年来,还一次都没有拿到过满意度加成。
“一百七十五。”周蝉确认了一下,回道。
“居然这么多?!”肖明和震惊地声音都劈叉了,“这怎么可能?!一场婚礼的初始功德不就只有一百吗?他还花了五十!你不会区别对待吧?!”
周蝉哼了一声,不悦回道,“都是一百功德,这又不是我随口定的,系统录入职位之后就是固定的薪酬。再说了,我们西南鬼政局家大业大,何必区别对待你那一点点功德,开什么三界玩笑?”
凌野正抓着一把地府牌香瓜子,站在不远处嗑得欢,一边看热闹一边用手肘拐了拐身边人,小声说道,“老周这脸可真是大啊,谁不知道他们西南鬼政局穷得都要卖屁丨股去了,现在倒是喘上了。”
身边的高大男人张了张嘴,本想回点什么,但又觉得好像有点冒犯。
于是改成了传音,“……但你不觉得,周蝉现在这幅样子也是卖林策划屁丨股的前奏吗?”
凌野啐了一口瓜子皮,话糙理不糙,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忍不住遗憾道,“小林策划真是一张王牌,他怎么就选择当婚策师呢?如果他但凡能学点动物医学或者植物护理的,甚至家里养个小猫小狗,我也能豁出脸去跟老周争上一争……对了,他家养了吗?”
高大男人想了想,“好像没有,看上去他养活自己都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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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周蝉的一番解释,肖明和的怨气和疑心这才被平复,转而变成了一种说不清是眼红还是羡慕的情绪。
如果算上那打折的五十功德,林夙这一场忙下来,就能独得二百二十五,足够买一颗半颗祛病丹。
甚至连他们这些参与帮忙的,得到的功德数量也比之前多了三成有余。
肖明和几百年来为了功德累死累活,却没想到有人可以赚得那么容易。
这就是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代吗?
反观林夙,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惊讶的。
他对着周蝉笑了笑,两人对视里各自看到了对方混迹商界的精明——
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有时候付出不代表吃亏,反倒能达成更好的结果。
对林夙来说,功德原本就还是没什么概念的东西,只是非常重要的数字,所以花着心疼却也不至于一毛不拔。
而且他算账算得很清楚,此番就算是赔钱赚吆喝,这少说百八十个鬼在这里,广告费付得也不亏。
如今既不赔钱,还赚了名声,看着散场时已经有些鬼蠢蠢欲动的模样……林夙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所以,签合同吗?”周蝉趁热打铁,笑呵呵问他,“不签合同的话,这功德可就报废了。”
林夙听罢,无奈回道,“签。”
签合同的过程相当迅速,周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根判官笔,笔头上金闪闪地沾着些什么东西。
他把笔递给林夙,不知道念了个什么法诀,紧接着林夙居然在自己面前看到了虚空浮起来的一页纸!
“这……还真是合同啊?”
林夙浏览一遍,从抬头到格式到内容到最后的签字栏,跟他平日里签订的那些合同制式没有任何区别。
周蝉乐了,“要不然呢?取你的心头血吗?那早就过时淘汰了。今天要不是你人过来了,我还能直接托梦给你,咱们签线上合同,那个更简单。”
林夙:……果然是现代化地府。
在合同最末尾签好自己的姓名后,林夙突然觉得身体里多了一股能量。
说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就像从心底埋下一颗种子,然后细细地顺着身体脉络生长,酥酥麻麻的。
“因为你是活人走阴差,暂时修不成鬼气,所以就用这种比较中庸的能量代替。虽然不多,但够你日常在地府活动,传送坐标之类的完全没问题,这大厅形态的幻化以及其他功能你自己琢磨,琢磨不会的话问知渊。还有比较好的一点是,你有这种能量在身,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不敢近前,你也不会被随便吃豆腐。”
但是,比较厉害的那部分鬼,就说不定了。
周蝉乐呵呵地把秦闻对号入座。
林夙感受了一番,问道,“传送坐标的话,就直接心里头默认吗?”
周蝉点头,“简单来说是这样的,但是这个事不容易,毕竟你没修炼过,心里头杂念太多,可能要多试几次才……诶,人呢?!”
人在……西371.88,南497.59。
林夙也没想到自己能被传送出来,他眼前一瞬扭曲之后,就变成了全然陌生的景象。
“难道记错了吗?”林夙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没有啊,就是这个坐标。不是说在婚恋处的正门吗?”
此处光线幽暗,看上去似乎也是某处大殿的样子。
林夙眯着眼睛分辨不清,只觉得脚底下软乎乎的,好像踩着被褥之类的质感。
他本想着往外走几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没想到,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臂,瞬间让他失去平衡,落入了一个冷硬的怀抱里。
“你……”
话未出口,就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虚虚捂上,剩下的就变成了含糊的音调,重新吞回到了肚子里。
林夙安静地微微抬眸,幽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到的是秦闻深刻俊美的侧脸。
不由得,有点口干舌燥。
第36章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林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秦闻紧紧贴合在一起,又因为魂魄虚浮,所以比紧贴更多出了几分。
除了没有温度,没有心跳,好像一切都很好。
林夙承认,自己此刻如果有心跳的话,那八成会慢上半拍。
在黑暗当中微微扬起的这张侧脸,好像比平日里更让人挪不开眼。
而且,他大概是长发。
隐约之间,林夙感觉到几缕发丝撩拨在了自己的脸颊,没有真实身体的感触敏锐,但就像撩拨在人心尖上一般。
清冽的。
既然秦闻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那林夙也相当配合。
他一边寻思着是否真的记错了坐标的数据,另一边又觉得,好像错了也不错。
很绕口,也很绕心。
只是不知道秦闻在等什么,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林夙耳边什么都没听见,却只听秦闻沉声说了句,“来了。”
什么来了?
还不等林夙有所反应,只觉身体突然一轻,腰间那只手突然下移,从腰转到了臀,然后稳稳地向上一托。
林夙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环住了秦闻的脖子,并埋头在了他耳畔。
秦闻原本就比林夙高些,这么轻轻一抱,林夙的双脚已经离地,支撑点顺势挪到了秦闻坚实的胳膊上——是爹抱孩子的姿势,但又不是那么对劲。
“你……你放我下来啊。”
林夙莫名觉得有点难为情,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被人这么抱过,包括他爹。
秦闻不应,把着林夙臀腿的手丝毫未动。
他用一贯低沉的声音交代了三个词,“抓好,闭眼,别看。”
林夙的手紧抓着身下人的衣服,凉滑的绸缎质感此时也变得灼烫起来。
这不是因为心理原因,是温度的确变高了。
与此同时,空间的亮度也骤然提升,带着朱红血色的光亮瞬间弥漫开来,刺得人眼睛生疼,只能暂且闭上。
鼻端闻到的……不像血,但是又有点熟悉。
林夙在随着秦闻辗转腾挪的过程里,细细地回忆这股熟悉到底从何而来。
最终,他脑海里筛选出了结果——是当初刚来周家时半推半就喝下的那杯莫名其妙的茶。
血的颜色,水的质感,带着焦糊和回甘的味道,只不过现在被汽化了而已。
深深地嗅了两口,林夙心中愈发笃定。
但他不知道这个味道所对应的两种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