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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殊眠这边收拾好了行头就跟着沛竹出了屋门。

昨日盖了盖头宋殊眠没能看清这外头院中的景象,今才发觉其精巧细致。四周装潢都是镶金带玉无比奢华贵气,院中竟有一湖池水,上头架着一座木桥,庭院花草异石丛生,一副鸟语花香勃勃生机之气。

谢琼婴喜爱紫色,今日又是一身紫衣,脑袋上去了官帽,头发也束回了寻常的马尾样式,这会正蹲在大黄狗面前,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宋殊眠朝他走去,扭头便看到了他身边的席月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

那蹲在地上的谢琼婴察觉到了宋殊眠的动静便起了身来,面色有些不善看着她。

宋殊眠素来会察言观色,即便谢琼婴脸上表情不是很明显,然宋殊眠却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

谢琼婴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出来一会的功夫就又心情不好了。

“你昨天踹了大黄?”

大黄?宋殊眠的视线投向了谢琼婴身后的那只大黄狗,这会正吐着舌头趴在地上,看上去一副神色恹恹、食欲不振之气。

宋殊眠竟将谢琼婴养狗这事忘了。

昨日李嬷嬷确实踹了狗,但她把人送到了地方之后就脚底生风溜回了徐府,就算同她算账也是没了法子。但若不是因为自己惧狗,那李嬷嬷也犯不着赶它,说到最后真要算起来的话,那还不就是自己踹了它吗?

她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是它先冲过来狂吠了一阵,我身边的嬷嬷见我受了惊吓,一时不知轻重就犯了浑......”

那边席月掐着嗓子说道:“狂吠?大黄向来最是乖巧听话,怎会无缘无故冲你叫了,你瞧昨个那一脚给它踹的,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连早饭都不愿意吃了。”

昨天大婚大黄本被养在专门的狗屋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不留意就蹿到了院子里头,见到院子里头来了生人便凑去了跟前玩闹,再然后就挨了那李嬷嬷一脚。

地上的大黄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呜咽,就像是在那头应和席月的话。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狗看样子极得谢琼婴的喜爱,宋殊眠这才第一日就犯了事。

宋殊眠有些郁结,本就是那狗先来招惹,只道:“它昨真叫了,旁边的丫鬟们都听见了。”

她看向旁边的那些丫鬟,然而她们见被提及皆垂着头不说话。

宋殊眠见她们这样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心头委屈更甚。在这里,不会有人帮她说话。

何况,也从来都没有人帮她说过话。

她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仰着脖子看着谢琼婴说道:“那郎君想我怎么办,给它磕头道歉吗?”

谢琼婴见她这副模样只冷呵一声,“这才第一日就装不下去了?”

宋殊眠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僵硬嘲讽,只摇了摇头,看着谢琼婴认真说道:“我没在赌气,昨天我的嬷嬷踹疼了它,我给它道歉是应当的。”

宋殊眠语气真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看着样子不像是在怄气。

谢琼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周安静,显得大黄趴在地上的喘息声音格外明显。

谢琼婴神色倨傲,只侧开了身去说道:“成啊,你要道歉,磕头可不管用,你顺了它的毛跟它说去。”

旁边的席月听了这话那脸又垮了下去,只要安抚一下大黄就完事了?

谢琼婴这等做法对旁人来说确实是宽恕,但对宋殊眠却不是了。宋殊眠一想到要去摸地上那条趴着的大黄狗,浑身上下就哆嗦发冷汗,她讷讷道:“我......我还是给它磕头吧......”

谢琼婴先前是不知道宋殊眠怕狗,然这会见她看着大黄直发抖,宁愿磕头也不愿意摸它一下,又哪里会不懂。

但他就像是故意和宋殊眠作对似的,摇了摇头,“不成,你摸摸它,它才知道你在同它道歉。它气若消不下去,一天都不会吃饭的。”

这谢琼婴说起狗来一套一套的,宋殊眠不由想到了昨晚的那本《养狗秘籍》。她这会恨得牙都咬碎了,怎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上了,碰上了这么个性情恶劣的郎君不说,偏着郎君还在家里养了条狗当宝贝。

她饿个一天都饿出不来个好歹,那狗那么大的体格,能叫这一天就饿死不成?

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这谢琼婴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拿它当宝贝,宋殊眠纵是再怕不也得把它当成祖宗。

宋殊眠磨蹭了半天才走到那狗面前,久到谢琼婴都等不耐烦了,“你磨磨蹭蹭作甚?两三步路的功夫你能走上一个时辰。”

宋殊眠的身上有股清淡的香气,那趴在地上的大黄许是闻到了昨天熟悉的味道,只当这眼前的宋殊眠就是昨日里头踹了它的人,本还安安静静的样子,这会登时露出了凶相,一副想来撕咬她的姿势。

宋殊眠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想跑,然方一转身那谢琼婴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谢琼婴手掌宽厚有劲,因着平日里头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抓在宋殊眠腕上的手指亦是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宋殊眠死命地想要扒开他的手,然那手就跟沾了糨糊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得。宋殊眠眼看大黄就要攀扯上她,眼泪都急得掉了几颗,她带着哭腔对谢琼婴说道:“我求你了快给我撒手吧。”

谢琼婴哪里会听,方想开口跟她说大黄不咬人,然只觉身上忽地一沉,那宋殊眠竟蹦到了他的身上。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那宋殊眠被逼急哪里管这谢琼婴还抓着自己的手,不管不顾就往他身上爬,俨然把他当成了避难的大树。

旁边的丫鬟们都是知道自家三公子金枝玉叶惯了,那脾性可算不上温顺,见宋殊眠此等举动都吓得大惊失色,生怕谢琼婴又要发怒。

谢琼婴一时不察被撞地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定,怀中女子一片柔软,那双手死死正地搂着自己的脖颈,而腿就这么死死地缠在自己的腰上。

谢琼婴呼吸一窒,过了好半晌才从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来,“下来。”

第七章

宋殊眠自从小时候被黑狗追了那一回以后,狗在她的印象之中便是穷凶极恶、不依不饶之物,这会扒着谢琼婴就跟扒上了救命稻草一样,纵知他生了气也不肯撒手,“不成,你也瞧见它想咬我的,它记恨上了我,我一下去它就要把我咬个半死。”

那宋殊眠埋在谢琼婴里的脖子里头哭,任是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下去。

谢琼婴何曾见过这等涎皮赖脸之人,虽是气极却也没有强把她拉下去,只是冷声对旁边的丫鬟说道:“愣着干嘛,一个两个瞎了不成?给我把那蠢物拉下去饿上个几回,连人之高低都不择,自己的主子竟认不得。”

丫鬟们闻此忙把大黄抱离了此处,谢琼婴冷声说道:“能下了吗?”

见狗离开了宋殊眠终松开了手,然只见眼前男子眼中似有怒气升腾。一会敬茶的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可不想这个时候惹得谢琼婴不痛快。

今日谢琼婴的额间系了一紫金抹额,衬得其形容更加俊朗。

这谢琼婴浑身上下唯一值得叫宋殊眠称心的也就那张脸了,她趁着谢琼婴发作之前指了指他的抹额故作新奇说道:“郎君今日怎带了抹额?”她不等谢琼婴说话继续说道:“看着比昨日更加好看了一些呢。”

谢琼婴叫这宋殊眠说得莫名其妙,这火还没来得及发就给她夸上了一通先。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样夸自己了,自己再吵下去岂不是小人行径,这一口气谢琼婴是想发也发不出了,只留下了一句“花言巧语”便往出走去了。

众人都以为谢琼婴要炸毛了,结果就这样走了?他为了宋殊眠把大黄关起来了不说,况他何时会忍着自己的气去惯别人了,那席月见此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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