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走出病房,听到窗外的雨声,梁树这才清醒了些,原来外面在下雨,什么时候下的,他竟浑然不觉。
走到住院部大门口,风迎面吹到脸上,带着凉意和一股淡淡的雨腥气,好像还夹杂着医院里消毒液的味道。
还好雨下得不算大。梁树正要掏出手机打车,余光一瞥,忽然瞥见一顶深绿色的伞。
撑伞的人穿着一件熟悉的灰色风衣,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左手撑伞,另一只手里夹着烟,指尖一点猩红的光。
看不到他的脸,雨水将视线切割,连身影都是模糊的。
梁树呆呆地望着,怀疑自己眼花了。
雨滴打在深绿伞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昏黄的光。
那人似有所察,伞面往上抬了抬,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流。
露出男人的下巴,薄唇,和那双寒潭般的眼睛。
在幽凉的雨夜里显得更加冷。
喻岭!!!
梁树几乎是跑着扑到了他身上,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你怎么来了啊?
刚才还揣着一肚子火呢,见到喻岭的那一刻就仿佛烟消云散。
刚从公司回来,顺路。
梁树反应过来:又加班啊。
嗯。
喻岭随手掐灭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揽着梁树的腰往停车场走。
怎么没接电话?
啊梁树忙掏出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我手机没电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都没办法打车,只能淋着雨走回去。
喻岭:就该让你自己走回去。
打开车门,梁树立刻用车里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他看到了喻岭的未接来电,还有工作群里的调班表。
救命!明天还要上早班!这个破班我真的一天都不想上了啊啊啊,梁树撒着娇抱怨,如果能换个轻松的工作就好了。
喻岭握着方向盘,随口道:那换呗。
他说完,觉得好像有点敷衍,侧头看了梁树一眼,补充:可以考虑一下,我看你也不太喜欢这工作。
梁树被他这幅认真的口吻逗笑了:工作嘛,不都是这样,哪有人会喜欢工作啊。
这工作的确太累了,不喜欢干脆就换吧。
梁树回完群里的消息,说:哪有这么简单。现在想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容易。
几乎全年无休、昼夜颠倒的工作时间、蛮不讲理的乘客、严苛的管理条例,哪一项都足够令人崩溃。
梁树偶尔会赖在喻岭怀里抱怨这些烦心事,但却没叫过一句苦。
怎么不简单?喻岭视线看着前方,当初你辍学都能这么坚决,现在就换个工作而已,怎么不行?
梁树冷不丁被戳中痛脚,那能一样吗?
离家的时候一腔孤勇,无牵无挂,现在又不一样,他不像从前一样热血上头,也不再是无牵无挂。
我觉得你工作更累,整天全国各地跑,你出差最久的那次,好几个月我俩都见不到一面,比异地恋还异地恋呢,你有想过换工作吗?没有吧。
手机弹出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梁树打开手机银行查看卡里的余额。
你别强词夺理。喻岭说。
喻岭的工作和他的工作根本没有可比性,梁树也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
你的建议很好。梁树说。但我不乐意听。
吵架输给喻岭并不丢人。看完卡里的余额,梁树冷静下来,又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会考虑的,我劝你也考虑考虑。
嗯,喻岭淡淡应道,你考虑的时候记得带上脑子。
梁树:你才带上脑子!
吵架吵输了虽然不丢人,但是会很生气!
第61章
店门外传来呜呜的狗叫声,喻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趴在玻璃门上的是一只黄色的小金毛,脖子上挂着牵引绳,但它的主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它的眼睛是黑色的,水汪汪的,看起来又乖又可怜。
这让喻岭不由得想起了铃铃,铃铃的眼睛和它的有点像。
不给弟妹买礼物吗?
薛理的询问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巧舌如簧的女销售也停下了介绍,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用了,薛总,喻岭怔了一下,说:他不喜欢这些。
不会吧,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包的,薛理笑道,嘴上再怎么说不喜欢,只要你送给她,她肯定开心。
他确实和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喻岭淡笑着摇头。
喻岭这次和合作方的一个副总经理一起去外地出差。
这位副总年龄和他相仿,处事果决有手腕,私下里却是个随和的人,两人挺聊得来。
后来合作顺利达成,除了工作上的往来,私下里,喻岭和他也成了朋友。
明早的飞机回去,两人晚上在酒店旁边的餐厅吃饭时,薛理突然想起来,太太说出差回来要给她带礼物,不然的话就提头来见。于是吃过饭,便让司机载着他们来到爱马仕的店里。
薛理的太太样中了一款包,他们那儿已经没货了,爱马仕的一些新款稀有款包不容易买到,订货周期很长,但她听店长说别的几个城市店里都还有货,恰好薛理出差要去的城市就是其中之一,就支使薛理回去前务必记得买。
销售又开始给薛理介绍这款包别具匠心的设计和细节,薛理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待销售介绍完爽快地刷卡付了账。
薛理付完款,发现喻岭去了另一边的手表柜台,且已经买下了一只手表。
深蓝色的表盘,上面有月相,这是一款男士腕表。
薛理挑了挑眉毛,你老婆戴男表啊。
对。喻岭点头。
品味不错。薛理说。
飞机落地,薛理的司机已经等在停车场。
喻岭拒绝了薛理要送他回去的提议:不麻烦薛总了。
本想说有人来接,但转念一想,现在梁树应该在家里补觉。
我家离这儿不远。他说。
薛理没强求,那行,正好我妹妹快下班了,我等她一会儿,你先走吧。
好,薛总,那我先走了。喻岭颔首。
改天带上弟妹一起吃个饭啊。
一定。
下次吃饭时就把梁树介绍给他认识吧。喻岭想。
薛理的妹妹和梁树是同事,名叫薛文,两人关系似乎还不错。
喻岭是和薛理一起去机场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薛文恰好在值机柜台。
哟,这不是薛总薛大忙人吗?您还亲自来坐飞机呢?见到来人,薛文率先开口。
哎呀,薛大小姐亲自值机啊,我的荣幸。
兄妹两人互怼了几句。薛文的视线很快转向哥哥身边的男人,先是呆了片刻,眼睛忽然亮得吓人,一错也不错地盯着他:你、你是不是梁树哥的
原来她和梁树认识,还知道我们的关系。
喻岭迟疑几秒,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薛理目光探究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薛文并没有直接向哥哥挑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说喻岭和自己的同事是一家人。
薛理便想当然以为喻岭和妹妹的那位同事是兄弟,你弟弟和我妹妹是同事啊,缘分缘分!
登完机,薛理问他:喻总,你弟弟单身吗?缺女朋友吗?我妹妹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愁得我啊。
要不撮合撮合?
喻岭梗了下,薛总怎么还替妹妹操这个心?
谁想操心啊,她天天催我和我老婆赶紧生个侄子侄女给她玩,我说没这打算,让她找男朋友自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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