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上面竟然没有一点灰尘,好像每天都有人住一样。
但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呢?梁树一时想不起来。
电脑桌前的白墙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串连在一起根本看不懂的字符。
出现了!通关密码!
这个这个!梁树激动地指着墙问道:喻岭,你快看,这什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小狗翻了个白眼。
这是我贴上去的,法语,你当然看不懂了,白痴。
哦梁树顿时蔫了。
他知道喻岭大学的时候出国留过学。
什么意思?梁树不死心地继续问。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的意思。
哈哈哈梁树皮笑肉不笑道:喻某人说早睡早起,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画阴间漫画的人作息也相当阴间,有时灵感来了,能从晚上画到天亮。
喻岭没理他,向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来到侧卧。
侧卧原本是梁树的房间,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梁树就搬到了隔壁主卧去住,和某个现在变成狗的人同床共枕。
于是这里就变成了杂物间,本应杂乱不堪,结果现在也是一尘不染。
梁树抬头,在四面空白的墙之间环顾。
他终于知道少了什么。
画呢?
你的画呢?
听到这句话,喻岭也是一愣。
他呆呆地望着泛黄的墙壁,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一直在这里,我没动过
刚认识的时候,梁树曾短暂地崇拜过喻岭一段时间,特意把他画的几幅画裱了起来,挂在墙上,其中数侧卧里挂得最多。
后来收拾东西准备从这里搬出去时,梁树想把这些画一并带上,但喻岭却觉得麻烦,敷衍他等搬到新家再重新给他画。
结果搬到新家以后,喻岭忘了这件事,梁树也没再提起过。
而现在,这些画全部都消失了。
画呢?画去哪了?!喻岭,你知道对吗?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把画放到什么地方了?梁树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担忧、焦虑与恐惧在此刻一齐爆发。
反正你又不要了,能不能还给我啊?
崩溃就在一瞬间,梁树蹲了下来,手臂抱着膝盖,无力地垂下了头。
隔了一小会儿,大概调整好了状态,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恳求意味。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
你放我走吧,喻岭,让我回去好不好?
小狗挪动着步子走到他脚边,不太熟练地踮起两只爪子,动作生疏,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脸,梁树,你冷静一点。
嫩粉色的肉垫看上去很柔软,但实际上踩在脸上的触感却有点硬。
梁树缓缓抬起头,顿了顿,把小狗的两只爪子捏在手里,小心地从脸上移开。
嗯冷静了。他凝视着面前毛茸茸的一团,眼神微动,试探着张开双臂。
小狗眼睛眨了眨,会意地钻进他怀里。梁树一把抱起它,站起身说:我们再找找线索吧。
最后当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只在抽屉里翻到了一盒彩色铅笔。这还是梁树买的,是用来无聊的时候涂秘密花园画册解压用的。
一人一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主卧。
咕噜咕噜
梁树的肚子发出尴尬的声音。
我饿了。他颓然地往床上一瘫。没有食物,手机丢了,点不了外卖,怎么都出不去,吃饭可是人生大事,万一真饿死了怎么办?
喻岭,我饿了!梁树大声说,你快想办法!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吃的。喻岭说。
咦,梁树撇撇嘴,真有东西的话,我也不一定敢吃啊。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来到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竟然有半颗榴莲。
为什么会有榴莲?梁树惊讶地低头看喻岭。
他很爱吃榴莲,但喻岭忍受不了这个味道,说闻见就想吐。
两人还因为类似的事吵过架。
别问了,烦死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小狗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了。
好吧
梁树把榴莲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臭味,是喻岭最讨厌的味道。
铃铃,你饿吗?
小狗跳到沙发上,把头埋进靠枕里,屁股对着梁树,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分地摇晃着,不饿。
梁树笑了起来,也对,工具狗应该不会再饿了。
喻岭顿时不乐意了,你说我是工具?但头仍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哎也不是啦,梁树走过去,把小狗喻岭从枕头里揪出来,呼噜了一把软蓬蓬的毛,我觉得,在我的梦里,或者解谜游戏里,你相当于NPC,我需要想办法把你变成人类喻岭,或者把这个游戏通关,然后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他笑眯眯地看着喻岭,语气无比温柔:还有另一种可能,等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把你杀了炖汤喝,喝完说不定就能醒了。
你好残忍小狗僵硬地杵在他怀里,瞳孔地震,身体也跟着颤动起来,疯狂地抖毛,好像很害怕。
哈哈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吧!梁树忍俊不禁,吃吃地笑了好半天。
然而这次不管再怎么逗,小狗都不理他了。变成狗的喻岭,心灵实在是很脆弱。
由于太饿,梁树内心挣扎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把那半颗榴莲消灭掉了。
吃完东西,没别的事可做,梁树又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线索。
喻岭始终跟在他身后,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梁树起了好几个话题,他都没接腔。
对了,我那个蓝色的帽子在你这儿吗?梁树又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
哪个?喻岭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
很久之前买的一顶棒球帽,后来搬出去的时候忘带走了,梁树说,我看看衣柜里有没有吧?
你想找的话就找呗。
真的在这里啊!打开柜门,梁树一眼就在下面的隔层上看到了他的帽子,顿觉十分惊喜。
除了那顶蓝色的,里面还有黑色和浅灰色的,都是喻岭的,偶尔被梁树强行拉着出门的时候会戴一下。
喻岭凝视着那几顶帽子,迟疑了片刻,问:哪顶是蓝色的?
你说什么?梁树诧异道。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现在好像喻岭仍然有点迷茫,分辨不出颜色。
啊?不会吧?狗是色盲吗?
梁树问完,又急忙补充道:不是骂你哦!我是在问狗。
说完仍然觉得不对,嘴唇动了动,还想再打个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