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近光灯靠近,沈惊瓷才迟钝了抬起头。
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已经几步跨到自己身前。
陈.
男人手上的衣服一下子包裹住她,遮去了后两个字。
陈池驭单膝半蹲,和她保持着一个高度。只不过眉皱的特别深,眼里也没笑,拎着外套的衣角锁紧。
他语气有些沉:不是说到了给你打电话?
沈惊瓷被凶了一下,眼眶倏地红了。
含着水雾的眼就盯着陈池驭,咬着唇不说话。
无声的对峙。
人本来就白,被风吹了不知多久,嘴唇连点血色都没有。
整张脸上最明显的就是眼尾的红。
陈池驭看着气也发不了,他手搭在沈惊瓷肩上,低声喊了句:沈惊瓷。
沈惊瓷垂下眼的眸子又抬起,说不上是倔还是委屈的看着他。
又静了几秒,陈池驭跟认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手掌垫着女孩后脑勺的发,安抚的摸了摸:别哭。
和解后,陈池驭站起身,而沈惊瓷动了下又差点跌到,一脸委屈的仰头望着陈池驭。
腿麻了...
她小声的嗫嚅了句,自己试着挪动。
陈池驭忽然自顾自的笑了声:你今晚是不是来算计我的。
声音随着风吹走,沈惊瓷没听见。
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双脚离地,陈池驭还能拉开车门,将人放进了后座。
沈惊瓷差点惊呼出声,她鼻子不小心磕到陈池驭胸膛,又硬把声音咽回嗓子。手臂条件反射的勾住。仰起头是他凸起的喉结,不明显的青色血管和微微浮起的青筋,延伸到黑色的衣领下,皮肤白又冷的性感。清冽的薄荷烟草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和沈惊瓷一起,他也坐在了后面。
车门关闭,随着气息的渐远,沈惊瓷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把脚放上来。
啊...沈惊瓷没听懂。
他脸色还是不爽: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穿个袜子再出来?
陈池驭把人包的更严实,连带着腿和脚。他的外套够大,沈惊瓷撑起腿来正好。
沈惊瓷摇摇头:还好,不是很冷。
脸也红,脚也红,手一碰冷的像个冰块,叫不冷?
十一月的夜风,真的不是随便吹的。
陈池驭气笑的磨了磨牙:回去再吃一顿药。
沈惊瓷默默地不反抗,她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视线盯着陈池驭:我想看看你的伤。
陈池驭拽了下衣领,恶意报复的问:脱给你看?
......
沈惊瓷怔了几秒,目光落在他领口的位置。
很慢的眨了下眼,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沈惊瓷垂下眸,慢吞吞的说:行啊。
沈惊瓷表情不咸不淡,在这个问题上异常的执着,目光也坚定。
陈池驭一瞬的惊愕,旋即低低的笑。
他声音沉,似带上几分无奈:就是划了一个口子,几天就好了。
沈惊瓷垂下眼,缓了段时间。
女孩轻而缥缈的声音缓缓开口,时间飘的有些久。
之前,你手上缠着白带,好像也是受伤了,我看你好几眼,又不敢问。还有前几天看到你额角肿了块,我好努力的忍着才没有问你。今晚也是这样。
陈池驭,我想看看。
她样子有些难过,声音是撑到极致的感觉。
陈池驭心口闷了下,有种被烟烧的辛辣。
他忽然想三十分钟前,晏一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是肯定的语气。
沈惊瓷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这卷结束啦。
第26章 和他
车里的光线暗, 沈惊瓷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没变。
他垂下视线,看到了沈惊瓷毛绒的发顶。眼眸变得幽深起来,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
他们停在马路边上,偶尔, 背后的车窗出现呼啸而过的车灯。
他没说话, 却转头看了眼前方,保安亭挂起的白亮灯光些许刺眼。
陈池驭眼睛半眯,模糊的看到门口吞云吐雾的大爷。记忆中自动浮现尼古丁, 一寸一寸的钻入肺腑。
痒。
手痒心也痒。
半响, 他抬起右臂,身上穿的是一件随意的T恤,黑色。
领口折腾的有些松垮了,还沾着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在他身上却不刺鼻,和薄荷烟草道搅混在一起, 层次昏沉。
不是要看吗?他忽然开口。
沈惊瓷抬头,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却搭在衣领处。
她的身子被风吹得难受,说了那些话口也干, 望着前面的人, 从紧绷着的情绪中分离几丝。
陈池驭样似不正经的侧目看她,眉骨上挑,笑着问了最后一遍:真要看?
锁骨衣领上手指敲点两下, 警示着沈惊瓷。
沈惊瓷迟钝了一秒:是伤在这里吗?
不是, 在肩膀下面。
沈惊瓷目光顺着他平直的锁骨, 向下。似乎能透视看到后肩胛。
不知过了几秒, 她还是点了头。
陈池驭低低笑了, 舌尖顶着上颚, 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不再啰嗦,意味不明的朝着沈惊瓷微微颔首。
本来就不是好人,难不成怕被一个姑娘占便宜。陈池驭心底嗤笑。
他侧身,左侧的肩膀偏向沈惊瓷。两只手抓住T恤的下摆靠上的位置,往上掀了半个身子。沈惊瓷的目光跟着他动,不自觉的扫到了腹部平坦紧实的肌肉线条。
男人右手松了下摆,把衣服左边再往上抓了两下,露出了白色的纱布。
其他地方的衣料松散的落下,从他手心处堆积出褶皱,散漫又颓废。
看见了?他哼笑着问。
那块纱布不大,比手掌小一点。
贴在肌肤上,突出薄薄的一层。
沈惊瓷却看出了泪来。
车内的气氛很静,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池驭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沈惊瓷的泪已经掉下来了。
啪嗒一声搭在皮质座椅上,留下一滴水渍。
陈池驭一怔,腰间忽然传来一道敏感的细腻。
沈惊瓷的声音忽然想起:那这里呢。
微凉的触感覆在那道老旧的疤痕上,陈池驭顺着看去。
已经埋没好久的记忆逐渐涌入脑海。
足足五厘米的一道疤痕,淡淡的白,看着有些深。
下一秒,沈惊瓷哭腔问:你怎么天天受伤。
陈池驭眉一皱,手指上的力道瞬即消失,衣服掉落,被沈惊瓷伸出来的那根手指挡住。
陈池驭身子僵直了下,眼中情绪翻滚又被压下。
他正起身子,暗无痕迹的躲开了沈惊瓷的触碰。
掀起眼,是沈惊瓷通红的眼睛。
沈惊瓷看着十分低落,说实话,陈池驭不太懂。
他想了下那道疤,应该是那年,玩的最疯,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跟家里对着干。
车子撞了个报废,人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思绪拉回,他很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鬼迷心窍般的,手指捻住了欲坠的那滴泪。
沈惊瓷愣了下,他的手掌已经擦过她眼尾。
女孩下意识的闭眼,在他掠过后,眼睫轻轻地颤了下。
陈池驭凝着沈惊瓷泛红的眼框,低声开口,跟哄人似的。
别哭。
闹的我心疼。
从前方驶过的车光影照进他们罅隙,流动在两人之间。
她的泪安静了。
眼中的雾气凝在眼眶中,有些愣怔的掉不下来。
久久,她的动作像是被慢放了一样,缓缓地抬了头。
陈池驭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她面前叹了一口气,没收音调,视线松松垮垮的落在她脸上,彻底擦干泪,有点无可奈何:有点输给你了。
沈惊瓷没弄清楚这句话什么意思,木讷的张嘴:什么意思?
陈池驭松了力气一样,身子后仰,后脑勺靠着:你别哭,以后不受伤就是了。
沈惊瓷心口一窒,重重的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