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昭并未表示拒绝,只道:你与我们一起?
林梓行迟疑了一瞬,就这段迟疑,林天昭已经知晓答案了,叹息了一声,道:你已经长大了,心里有主意了,我也不想阻拦你
祖父,谢谢你林梓行觉得心里一暖,抱住了林天昭的手臂。
谁知林天昭虽然由着她揽住了自己的手臂,却摇了摇头道:我不阻拦你做你的事情,你也莫要阻拦我做我的事情。
林梓行一愣,林天昭目光坚定,继续道:我就在长安,哪也不去。
祖父,并非我要赶您走,实在是因为,长安可能会变得十分危险
我知道,既然你能继续呆在长安,我为何不能林天昭轻轻笑了笑,道,觉得祖父老了,不中用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祖父在我心中永远年轻着呢。林梓行往林天昭身上贴了贴,道,孙女是担心你呢
我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但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林天昭抚摸着林梓行的头,道,你想,若被人发现你将祖父送出城,岂不是会惹人非议,反而不利于你的计划?
我会悄悄的,更何况还有飞鹰卫的保护
我知道,不必说了。林天昭拍了拍林梓行的手背,十分干脆地拒绝了,道,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林梓行知道祖父向来固执,眼见劝不动,便不再劝了,乖乖听他话回去歇着了,只是沐浴过后躺在床上,脑中反思绪纷乱,一会想到祖父,一会想到方笠舟,一会又想到计划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她绝不能失败!
这日一早,许久未大开的皇城大门又重新敞开,林梓行第一次站上了早朝的太极殿之上。
一早便起身的林梓行感觉困倦无比,在一众官员之中暗自隐藏着,也不敢打瞌睡,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朝上的动静。
礼部赵尚书是个年纪颇长的老爷子,在朝中很得人心,只见他迈着坚定的步子上前,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圣人轻轻应了一声,赵尚书便道:陛下,按礼制祯王殿下身为已经分封的皇子成婚,陛下应当于成婚前三日前去太庙祭祖。
圣人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按礼制,需朕亲去?
赵尚书十分恭敬,道:臣查阅了前朝礼法,皇子成婚前是陛下亲去,皇子成婚后前去封地前,是皇子亲去。
又是一阵沉默,圣人才道:知道了,礼部着手安排吧。
赵尚书行礼应下,站在前排的方笠舟不露痕迹地回头望了林梓行的位置一眼,与林梓行的目光正好对视。
二人相视,抿唇一笑
第65章
下朝时, 方笠舟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待着脚步偏慢的林梓行,不经意间瞧见几个朝中重臣都悄悄凑近了祈王, 向他恭敬见礼。
这就已经开始向未来新帝示好了?
这一幕落在众臣眼中, 也都心思萌动,生出了几分想要提前站队的心思。
林梓行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上前几步凑到了方笠舟身旁,道:你可瞧见了?
方笠舟向她微微颔首, 林梓行立刻会意,恭敬行礼, 二人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加快了脚步, 远离了人群,直到走出了皇城。
马车之上, 林梓行才放松下来,道:没想到这么快,同僚们就开始站队了。
这也不奇怪,他们以前不站队很大程度上, 是因为两王相争,情况尚不明朗,如今情势已经十分明确了,这时若还不站队,待新朝建立,只怕官场之上很难有他们的位置了。
方笠舟看起来倒是十分轻松,林梓行却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道:你会随陛下一道前去祭祖吗?
方笠舟扭头看向林梓行, 道:你觉得我去, 还是不去?
林梓行撇撇嘴,避开了他的目光,道:你问我做什么,我说了又不算的
方笠舟心情甚好的样子,紧紧地注视着林梓行,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想让我去太庙,还是留在长安城陪着你一起?
我不知道,你随便吧。
林梓行伸手托起腮,将头扭到一旁不看他。
方笠舟看着林梓行有些发红的耳尖,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林梓行纠结了半晌,轻声道:想让你陪我一起,但你得去太庙。
方笠舟听到林梓行这声如蚊蝇的一句,十分惊喜,微微凑近了些,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梓行扭头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没听清就算了,等你从太庙回来再说吧。
方笠舟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心情大好,从身旁取出一个食盒,道:可用过早膳了,要不要再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林梓行是用过早膳的,但闻到糕点的香味也被勾出了馋虫,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将罪恶的小手伸向了食盒之中的红豆糕
相比于方笠舟与林梓行这边的平和氛围,祯王府的一片喜庆之色中却笼罩着一层阴云。
祯王大婚在即,整个府邸已经开始着手布置,红绸的点缀将整个王府装扮得焕然一新,只是祯王府中的每一个人,脸上却没什么喜庆之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成这场婚宴的任务。
纪明远叹息着走进了祯王府,祯王府的奴婢们面对着他,也只草草行礼便掠过,纪明远也无需人指路,直接进了后院的书房。
李徊一身黑色锦缎衣裳,头冠早已换成了朱红色,下巴上泛着青黑色的胡茬,眼底的黛色更是遮掩不住,只是眸中闪烁着些许光芒,看到纪明远前来,道:舅父,如何了?
李徊声音十分沙哑,酒味更是浓重,纪明远愣了一瞬,眉心蹙起,道:殿下又吃了多少酒?
李徊脸上一闪而过那种被戳破的心虚,但很快便掩饰住了,声线多了一丝委屈之意,道:我很难入睡,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吃了些酒,舅父,我日后不会了
我没有责怪殿下的意思,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罢了纪明远叹息了一声,道,方才刚刚下朝,礼部赵尚书启奏,说殿下成婚前,应由陛下前去太庙祭祀,告慰先祖。
李徊闻言双目放光,立刻兴奋起来,却压低了声音,道:日子定下来了吗?随行之人都有谁?
一切尚未定下来,但我听闻,圣人似是准备前往太庙呆三日,有意让祈王留在长安坐镇
纪明远的声音愈来愈小,李徊登时明白过来,跌坐在桌案后,冷笑了一声,道:父皇这是彻底下定决心,要将皇位给那个草包了?
纪明远并未接话,只道:殿下放心,我们还有时间能谋划。
李徊脸色阴沉,抬眸看向纪明远时却一脸恳求之意,道:舅父,父皇若是亲去太庙,定会着金吾卫伴驾护卫,到时候,可就仰仗舅父了
纪明远却蹙了蹙眉,道:若是以前,必然是我伴驾,可是如今,平远王深受陛下信任
平远王!又是平远王!李徊猛然起身,忍不住伸腿踹倒了一个花瓶,咬着牙道,不行,绝不能让他有机会伴驾,这是本王唯一的机会,不能被他毁了!
纪明远被李徊的反应吓了一跳,上前几步扶住了他的肩膀,安抚着道:殿下莫急,这些都尚无定论的事呢,依我看,平远王如今在大理寺为官,陛下也少召见他,说不定看他公务繁忙,不会命他伴驾呢
不行,得给他使个绊子李徊狠狠地咬着牙道,绝不能让他在长安附近坏本王的好事!
纪明远沉吟片刻,安抚似的扶着李徊坐下,轻声道:殿下放心,我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