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的王子突破层层关卡,劈开荆棘,终于来到了沉睡的公主面前。
啊,多么美丽的人鱼美丽的公主。顾渊一时背岔了词,台上的九班人笑得直抖。
池虞冷冷地哼了一声,恶狠狠翻了个身,背对了顾渊。
顾渊略微头疼地皱皱眉,扬手掀开披风,靠池虞更近,知道自己该说那段话了。
此刻池虞睁开了双眼,心脏逐渐跳得如擂鼓,排练这么长时间,他一次都没听顾渊念过那段词。
他每晚都会浏览一遍那段词,很快自己也会背了,还没听见顾渊对他说。
顾渊实际上被那段词肉麻得不行,那一段排比句里,起码蕴含着七八个喜欢。
据说是万东方他老人家亲自修改的。
顾渊头疼而脸热,看着池虞,先是伸手轻撩起公主的长卷发,挡住了他半裸露的后背。
我的公主。顾渊轻声说。
礼堂的音响设备里清楚地传出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池虞的心也紧跟着颤了颤,在这一刻紧张得四肢都仿佛想要蜷成一团。
我由衷眷恋着任意一个你。顾渊说,英俊而温柔的面容沉浸在浅色的聚光灯里,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池虞手揪着软绵绵的公主裙,知道顾渊悄悄将词给改了。
出自顾渊近期早读常翻的莎士比亚经典戏剧《暴风雨》。
当我每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
顾渊轻轻拿起池虞的手,低头落下极轻的一吻,面上藏着池虞睁眼就能看见的薄红。
在池虞睁开眼之前,顾渊赶忙转过了脸,作振臂欢呼状,大声宣布:我的公主醒来了!
一时间,同公主一齐沉睡的一切都随之苏醒,黑漆漆的毒藤蔓退去,国王和王后打着哈欠伸懒腰,欢快的音乐响起来,戏剧在这一刻走向了结局。
幕布拉上,台上灯光黑了一瞬,在这一秒钟里,池虞将顾渊给拽了过来,一手挡住顾渊的迷你麦克风。
第一句话是哪里看来的?池虞问。
顾渊刚才说的台词几乎都来自很会写情诗的莎翁,但第一句他没听见过出处。
闻言,顾渊心漏跳一拍,顿时脸热得厉害:猜猜。
池虞这种英语听力永远满分的耳朵太尖了。
只是等不及池虞追问更多,他们就被赶上来求拍照的学生老师给冲散了。
顾渊从表演结束以后,就一直被迫到处拍照。
和自己班的人拍、别班的人拍、别的年级的人拍,和不同老师甚至是领导一起拍。
到最后他笑都笑不出来了,脸部肌肉酸了好多天,说话都有几分难受。
校庆一结束马上就是寒假,不过对高三学生来说,叫春节假更为合适,因为假期总共就十天不到。
顾爸顾妈在校门口接的他,顾渊拍照耽误了太多时间,换好衣服出校门的时候,车引擎盖上已经堆了一层雪。
我看见你们万老师发照片了,我们家渊渊可真帅呀。顾妈上车就拿出手机欣喜道。
高三了还办这种活动,这学校真不像话。顾爸扫了一眼照片,隔壁家那池虞呢,他没参加?
顾妈也盯着照片看了好些时候,竟然也没看出端倪来。
顾渊实在不想告诉他们,你们找的池虞拍照的时候就站在我旁边。
然后在童话故事里,我们俩是一对儿。
顾渊浅浅地笑了笑,说:妈,这个照片能发我看看吗,我看看他们有没把我照歪。
哪里有照歪,帅得很。顾妈还是把照片发他了。
顾渊收下照片,反手就转发给了池虞,然后收到一个鲨鱼咬人的表情包。
车子在雪地里缓慢前进,顾渊心里边惦记起刚才在舞台上的那一幕,口腔里不自觉地模拟着没能说出口的那两个字。
到底为什么连演戏都说不出来呢,明明很简单,他继续轻微开合着牙齿,像第一次学说话的小孩儿。
你怎么了啊?顾妈回头时惊叫,脸都被冻红成这样了吗!
顾渊烧开水似的合上了嘴,随口问:今年我们过年怎么过?
马上考试的人了,就别总惦记着过年。顾爸说。
今年我想把阿兰和小池请到我们家吃顿饭。顾妈说,他们俩母子孤孤单单的,年只怕不好过,爸爸觉得呢?
可以。顾爸同意,但是皱了皱眉:到时你别老和人家争就行,怪可怜的。
知道啦。顾妈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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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今年过年时间比较早,二月初就是除夕。
顾渊所居住的这个城市年味还是挺重的,家家户户都重视过春节,提前好几天就做好糯米肉丸和酥鱼,家内外挂满各种喜庆的装饰品。
在顾渊读初中以前,城里禁鞭令还没下来,除夕夜的鞭炮声会一直从十一点炸到夜晚一两点。
当每家每户的鞭炮声同时响起,顾渊和池虞会躲在同一个被窝里,翻看池虞从外边借来的漫画书,他们听不清彼此的说话声,也听不清电视里联欢晚会的声音。
等到自家放鞭炮时,他们会一齐伸手捂住对方的耳朵。
然后从除夕过后的第二天起,一直到年初六,都是高强度的走亲访友,他们不得不短暂分别几天。
所以重逢的年初七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也是偷偷钻同一张床里,被子盖过头,开始数他们偷偷私吞的红包。
顾渊获取的红包数量极多,因为他逢人就笑,见人就喊,每年出去走人家前,还会画表复习一遍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什么。
当顾渊躲在被窝里,悄悄从红包里抽出一张粉色的,池虞瞬间睁大了双眼:渊渊,你好厉害。
顾渊心满意足而腼腆地笑了,把巨款托付给他:你去买东西吧。
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池虞兴奋得眼睛亮亮,我们买什么好呢?
那种长得可以打结的橡皮糖?池虞问。
顾渊脸红了红,点头。
变身器?池虞做了个一飞冲天的动作。
顾渊继续脸红,说太幼稚了,然后点头表示想要。
雪饼还是仙贝呢?池虞又问。
顾渊凑到池虞耳朵边,小声小声地偷偷告诉他是仙贝。
池虞笑得极其开心,最后问他:烤鸡翅呢?
顾渊开心得直接埋进枕头里,滚了一圈撞墙上,又滚回来撞池虞身上,揪着他说:不准再说了!
这就是他们小时候再简单不过的快乐。
而十年后,他们终于长成了不会对一百元兴奋的模样,快乐的门槛似乎变高了。
餐桌上摆满了硬菜,两家人相对而坐,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孩子身上。
我们两家有缘,孩子们同一天出生,从小就在一块儿玩。顾妈笑道,她今天穿着红旗袍,化了妆,模样看上去十分美丽动人。
是呀。池妈今天则穿得素雅,只涂了一点点口红,想当初,他们都还是襁褓里的小孩儿呢,我记得渊渊出生的时候又黑又皱,还以为是抱错了呢,没想到转眼出落成个大帅哥了。
顾渊温柔地笑笑,起身给阿姨和池虞给夹了一个大龙虾。
小池也是,刚出生的时候说话晚,也经常一动不动的,结果现在常常考第一,这真是大器晚成。顾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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