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这是颜熏这个月第三次提起来让他换锁,工作室里的人和谢祁年相处多年,私下里百无禁忌。
颜熏老开玩笑叫他「老先生」,说他活在上个世纪,比如习惯用钥匙,虽然老忘带把自己锁在门外,但就是咬死了不换锁,比如坚决不开微博,不发朋友圈,非必要远离电子设备。
希望我家老大尽快走进21世纪!成了颜熏的口头禅,还裱了一行字贴在自己工位上。
谢祁年彻底被打上了老年人的标签。
靠在驾驶座上,谢祁年由衷觉得自己要改变一下现状,尤其钥匙这条。
【等你方便的时候,帮我叫个闪送。】
打完这句话,对面回了个:【好,我尽快。】;
尽快就是先把最重要的工作忙完,再给他寄钥匙,谢祁年也知道快不了,翻着手机想下一步可以去哪里坐坐。
无意中翻到了乔衡的对话框,指尖在ME酒吧上停顿了片刻。
反正一时半刻无处可去,不如去这里?
这样想着,他驱车往外走,没抱太多期待,按心里的想法,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呆着罢了。
ME酒吧在当地很有名,分为两层,第一层设有舞台和舞池,是年轻人自由的天堂,第二层半开放,有卡座和包间,用帘子遮挡起来,相对私密一些。
很多明星名人都很喜欢这间酒吧,满足一下社交需求,每个周三和周五晚上,有乐队演出。
谢祁年要了个角落里的卡座,摘下口罩的一瞬,服务员看着他呆了呆,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问:您想喝点什么?
谢祁年开车没法喝酒,点了杯果汁。
服务员收好点餐的平板,说:8点钟我们会有乐队演出,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挑选前面的位置,二楼卡座位置没有限制区域。
谢祁年:好的,谢谢提醒,暂时不用。拒绝得言简意赅。
服务员没多说,二楼重新恢复了安静,舞池放了首爵士乐,谢祁年百无聊赖,又把剧本从脑袋里翻出来,直到果汁摆在面前,音乐暂停,他才回过神来。
一楼舞池传来年轻人的欢呼声。
让我们欢迎Antiboy带来他们的新歌《日光颂》。
歌名挺温柔,谢祁年蹦出一个念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推翻了,随着一声尖叫,舞池瞬间被音浪轰炸开,竟是首摇滚!
谢祁年挑了下眉,低头看了眼表,指针正停在8点。
厚重的吉他声混合轻巧驼铃声,杳杳坠在耳边,一把推弦后,忽有清亮嗓音破开了音浪直插云霄,他唱道:日光把记忆烧成灰,这世界有多残酷就有多柔软,规则那把锁该怎么破,谁来教我
谢祁年捏了捏手里的杯子,抬眼隔着座位眺望看不见的舞台,灯光激起人潮,鼓膜都在振动,他很久没有在现场听摇滚了,最近一回,还是在国外音乐节上,不过那是重金属,这个组合唱法更偏流行。
说不出来具体感受,总之是好听的。
不懂得太多,那又如何,藏在阴影下的执着,无人勘测,不如丢到光年外,放肆狂欢,永不寂寞
歌声还在继续,末尾略带转音,主唱声音很漂亮,听上去也很有个性,谢祁年心思微动,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端起果汁,走向了二层边上的卡座,绚丽灯光中,他将视线锁定在舞台中央。
缭乱的光影之中,台上的男孩子穿着黑色皮衣,随着音乐摇摆,比照片里更灵动,他唱歌很投入,微抿起唇时甚至能看到梨涡,明明很乖的长相,眼尾却勾勒出魅人的红色眼线,显出一种倔强的骨气,让人不能用乖这个词以偏概全。
他应该是一株开在野外肆意生长的花,沉默又艳丽。
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谢祁年忽然明白为什么乔衡极力推荐自己过来了,人道是眼见为实。
那个唱着「不信宿命、不信谎言」的男孩子,如果是他来做自己的男主谢祁年手指划过杯沿,默然良久,重新拿出了手机。
【明天通知简遥来试镜吧。】
那边回得很快:【?】;
【嗯。】谢祁年没多说。
他独自坐在二楼卡座,看完了这支乐队今晚的演出,五首歌都好听,很神奇,这样一个乐队竟然没火。
临近结束,他准备离开了。
服务员忽然拎着一个盒子上来,递到他手上:您好,这是本店给您的礼物。
谢祁年隔着包装看了一眼,是个四寸大的蛋糕,最上面还铺着几颗蓝莓。
他愣住了,问:店里送的?
服务员点头。
谢祁年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间酒吧,没有预留过生日信息,如果这家店是从网络渠道获知的,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日期是错的。
见对方没想把话说清楚,他也就没再问下去,说了句「多谢」,就提着蛋糕离开了。
上了车,他左思右想,打开包装看了一眼,里面有张纸条,写着: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不合适没必要
害,真香
第3章 久别重逢
简遥看到试戏通知,松了口气。
最激动的是程芬,她也接到了《浮生》剧组短信,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可是个大制作,我跟你一起去片场,和选角导演见一面,没准能要个微信。她大清早蹿进简遥的宿舍,挑衣服就挑了一个半小时。
简遥把衣服拿在手上,迟疑了片刻,决定把私下联系导演组的事情告诉她:姐,其实我认识选角导演。
程芬挑起眉:你认识?
简遥点头,这个关系说来没什么特别的,高中毕业时,他曾经去音乐学院临时听过几周课,正好碰见乔衡排练音乐剧,乔衡那时候还很年轻,在现场手忙脚乱,简遥就帮他做了几个道具,乔衡很感谢他,虽然简遥不是这个大学的人,他依然叫他小师弟。
他们中间有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存着微信也没用,直到这次他厚着脸皮找上去,乔衡为人热心仗义,不过是收一份简历,很痛快就答应了。
程芬听完,说:挺有缘分的,认识自然好,不过,他没有决策权,最后还得靠咱们自己。
简遥也这么想,熟人雪中送炭,能不能活下去,要看自己的。
程芬这时想起来剧组要求准备一份过去参演项目的详细资料,于是回去拿文件,让他先下楼。
临出门,简遥忽然顿住了脚步,他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从T恤里掏出一条项链,项链很细,垂着一枚素戒,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捧着它亲了亲。
而后,弯了弯眼睛。
有什么东西扑簌簌从心里流出来,眼底竟有些发烫。
一直到上车才好些。
他们驱车赶往拍摄地点,选角二轮试镜人很多,简历一关已经万里挑一,试镜就是千万里选top,还要除去未知因素,比如资本或者导演主观喜好。
程芬难得见到如此宏大的场面,现场她就看到了好几位重量级演员,还有刚获过奖的,她那点激动都化成了紧张,又怕自己影响简遥,回过头跟他说:
没事儿,咱们主要来学习,后面无论结果怎样,咱都去问问导演,能有几句中肯评价,就赚到了!
这么多知名演员面前,自家孩子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放松最重要,放松!
简遥乖巧点头。
身边人来来回回,他排在第三十八位,接近末尾,中间看好几个不出名的小演员都半途放弃了,还有从面试屋子里哭着跑出来的,程芬看得瞠目结舌。
这么可怕嘛!?
她又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简遥,还好他没受影响,捧着剧本跟入定一样,这也是她很佩服简遥的一点,好像脾气倔的人定力都不错。
简遥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淡定,故事和台词他已经很熟悉了,这一段试镜,他也照着镜子练了好几遍,但他入行不久,还是会怕自己演不到位。
程芬递给他一瓶酸奶,他咬着吸管,咬出一排小小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