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说着,又对彦桓得意的挑了一下眉:况且我先前哪里没有去过呢?戈壁的沙,江南的水,燕北的雪,我都见过。
彦桓便笑道:那我倒要烦劳你给我好好讲讲了。但这些事都得在后面,我得先问你,为什么早上偷偷的送我?都送了我几次了?要是我不回头,是不是你就什么都不告诉我?
程锦轻哼一声:哪里能每次都去送你,有时候困得厉害。你上朝的时候,我都起不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每次起来了,就顺便送送你。倒不为别的,只看着你坐在御辇上的样子好威风,忍不住就多看了看。
彦桓挨着程锦身边坐下,继续笑着追问:只是看着威风,就没旁得了?
程锦想了想,脸和耳根便红了,就拿书掩了脸,并不肯说。彦桓看着程锦如此,心头跳了跳,他有些急切俯在程锦耳边低声道:好阿锦,说嘛让我欢喜欢喜吧
自然自然也是舍不得你。程锦将书微微挪开,小声道。
第88章 封赏
彦桓听着程锦这么说, 心中实在欢喜,便想哄着程锦再说上一次:你说得声儿也太小了,我都听不真切, 你再说一回。
程锦本不想说, 但看彦桓亮着眼睛盯着她,他本就生得极好,如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让程锦看着就忍不住心软下来,便红着脸,微微提高了些许音量, 对彦桓轻声又说了一遍:是我舍不得你,想多看看你, 便忍不住跟出去看看你。
彦桓听了程锦的话, 翘起嘴角, 忍不住笑了。程锦也笑着看向彦桓:可还要我再说几遍?我就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程锦脸虽红着,嘴上却硬是说了好几遍。一直到彦桓的脑袋搭在程锦肩膀上, 对程锦笑道:嗯, 我这回终于听真切了。
程锦才笑着止住了, 对彦桓笑道:快换了衣服用膳吧, 今天忙了一天, 也乏了吧?
彦桓轻叹一声:确实是乏了, 一个个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忠君为国, 却处处给我挖坑, 遇到了事就互相推诿, 稍有不慎就中了他们的圈套。兵部总吵着要军饷, 工部总吵着要修水渠大坝,户部就总是喊缺银子。这几天顾远山又告病没有上朝,还有御史来告他,我给压了下来。顾远山当初不肯交出虎符,是把太上皇都惹得不快。但哪里是现在就能处置的?他便是有错,也不该是现在罚。而且顾远山终究是抵御过北蛮的英豪,便是有点小错,也不该惩处得太狠了。太过了,就让老臣寒心了,陛下也会多想。襄阳王的事还没个结果呢,哪里好这样?
成帝虽然退了位,彦桓也已登基,但是彦桓依旧称呼成帝为陛下。明面上的礼制,彦桓也绝不越过成帝半分。
程锦轻声笑道:他们就只管在其位谋其事,都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只要他们的管辖下的事务不出差错,他们哪里会管别处如何呢?别说不管别处,各处互相推诿牵扯也是难免的,若是我们做了他们的位置,也少不了这样的。我若是做了户部尚书,兵部来问我支银子,我不喊一句国库亏空,难以筹措银子给你听,自己按例给了兵部。到时候年末一清账,你说,哎呀,怎么钱这么少了?我该如何?我要是跟你一条条对账,你不见得听得懂,还会嫌我烦,到时候我必要挨责骂的。真正全然一心为君为国的痴心呆子,哪里能走到金銮殿上?便是走到你跟前,也不见得真做得了事,或许还不如那些油滑心思好用呢。
彦桓听着程锦这些话,忍不住笑道:还好阿锦给我做了皇后,没有在朝为官,不然又多了一个让我头疼的。
程锦低声笑道:我若是做官,才不会让你头疼呢。爱,做君主的总想着臣子最好忠君老实又会办事又极懂他的心思,但忠诚老实的哪里会揣测上意?懂得揣测上意的,也不见得真忠厚老实。太上皇不是还觉得顾远山是个忠厚的,前些天顾远山不肯交出虎符,不也对你说看走了眼。唉,其实若不是有个顾珏进到军中,顾远山的兵权何至于这么快收回来?等襄阳王那边的事了结,再缓了两三年才是时候。
彦桓点头:可顾珏在军中再扎个两三年,怕真是要弄出个顾家军来了。那兵权我们想要收,怕是也不会这么容易收回来。如今虽然有些急了,但也没法子。好在我们虽收了兵权,但给顾远山封了个王,凭谁也不能说出我们刻薄老臣去。只是顾远山自己看不开,不甘心罢了。
还没到知天命之年就骤然失了权柄,凭谁也不会甘心的。而且这次我们收地这么痛快,难免让他有些失颜面。他握了兵权这么些年,却被如此轻易的收了回来,未免显得他在军中不得人心。
程锦低声道,只是不知道他是一时的不甘心,过阵子就过去了。还是一直这么不甘心,另外再生什么事。
彦桓低声道:我让人盯着顾远山呢。他如今真是那我们当了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了。
程锦轻叹一声:顾远山早些年还是很会笼络人心的,我的父亲极其敬服他。只是这些年,他大概高高在上惯了。以为只要他给些好处,就能养出一堆我父亲那样的人。可哪里是给些好处,就能养出忠心下属,为他卖命的?就像他对我们,他只觉得是他把你我扶上来的,我们便要给他想要的一切。让他能做个有实权的王爷,最好能做个摄政王去。但我们呢?我们就算得了他一阵的帮扶,难道要舍了自己的安稳,舍身去喂他那只大虎?
程锦说着,因为怀着身孕,情绪起伏大,说着就又气起了来:他又凭什么觉得我们忘恩负义?你是我救的,是我养了好些年,他怎么还能和我抢功?当时不过搭他那个桥进个宫,若是没有他,难道元家就能搭进去,难道你找到宫门,就不能有人帮你进去?你刚进宫的头一年,也没见着他为你周旋什么,是你自己筹谋被封了王,他才站了你这边。而且只是站,又没为你多做什么特别的。至于我这边,说起来没准儿还是我救他们家更多次呢。就这样只记得自己给别人什么,不记得别人怎么待他的,难怪兵权被我们收得这么顺利。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会气恼他既已经封王,还占着军中的位置,不给旁人往上走一走的机会呢。
彦桓忙给程锦抚背,劝道:早知道不说他们了,竟惹得你动了气。
程锦看向彦桓:你都以身相许于我了,也是知恩图报的。不要信他们胡说八道!什么狼崽子?难道他们做了老虎,我们就得做伥鬼?
彦桓笑道:我不信他们,我只信阿锦。
彦桓说着,又想起了一事,笑着问程锦:如今岳丈的官位是不是该晋一下了?或许还该封个爵?而且岳丈一直在燕州,未免太偏远了。我想在京中给岳丈谋个官职,让他能到京中来
程锦连忙摇头:不用晋了,如今就很好了,他并没有什么大功绩,哪里还能再往上走?如今他的官儿,还有几分是我给他挣回来的呢。也不要给他封爵,我如今已经够招眼了,再给他封个爵位,不是自己跑火上烤自己么?而且我那父亲也不在意这些事,他如今做了国丈,大约正惶恐呢。再给他封个爵,倒把他给吓住了。不过他对自己的事不在意,却不见得不在意旁的事。
彦桓立即明白了:我的岳丈大人要给顾家求情?
程锦轻哼一声:如今父亲大概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估计还在为顾远山封王高兴呢。但是再等等,等再过一阵子,他被顾家冷了下来,大概就明白过来了。指不定就动了心思,来跟我求情。便是这会儿不求情,往后顾家遭了怎么难,他难免有心为他们主张一番。就我父亲对顾家的心思,怎么能让他再往上走?他就是在燕州,我都觉得太近了,还想着该把他再往远处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