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点头:明白了。
哦对了,核桃别忘了盘。沈放说完便站起身来,径直上了二楼。
沈清池看着他的背影,心说叔叔心里最在意的果然还是核桃。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刷了一天核桃,刷到手都疼了,总算是把核桃表面清理得差不多,去掉那些白色粉末以后,核桃居然呈现出了一点光泽。
别说,还挺有成就感。
时间已经是晚上,沈清池拿着核桃在灯光下左看右看,余光忽然扫到有人影在动沈放从二楼下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扎着一件浴袍,边走边用毛巾擦头。
他经过客厅时,扫了正在观察核桃的沈清池一眼,从茶几上拿走一盒膏药,转身准备离开,又不知道为什么停下脚步:别盘了,早点睡觉。
沈清池疑惑抬头。
睡觉?
现在?
这才刚不到十点,这么早就睡觉,这是什么老年人作息?
他视线看向沈放手中的膏药,忽然灵机一动,忙叫住他道:叔叔手还疼吗?
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沈放回过头,好多了,老毛病而已,不用总放在心上。
叔叔不是说,做戏要做全套吗,沈清池似乎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那是不是也包括,使唤我嗯,照顾你?
你?照顾我?沈放一挑眉,笑了,他将沈清池上下打量一遍,沈家小少爷会照顾人?这还真是新鲜。
他语调低沉懒散,带着笑音,听起来便是十足的揶揄,沈清池瞬间红了脸颊,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以的,我可以帮你嗯,揉揉。
揉揉?沈放模仿着他的语气,揉什么?
就是沈清池看向他的右手,疼的话,揉揉会好一点。
少年脸红的样子实在有趣,沈放又想捉弄他了,一个没克制住,脱口而出道:这个揉啊我还以为,你想帮我揉哪里呢。
沈清池迷茫地看着他:哪里?
唔,沈放不小心在侄子面前耍了个流氓,被他这单纯无害的眼神一盯,顿觉自己又不太做人了,忙正了神色,在沙发上坐下,冲对方伸手,你这么想的话,满足你也不是不行。
因为洗澡,他已经把膏药揭掉了,胳膊上的伤疤便完全裸露在空气当中,沈清池看了一眼,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依然觉得触目惊心。
伤疤从手腕往下十公分的位置,一直延伸到靠近手肘,他记得小说里描述过伤口很深,切断了神经,伤到骨头,加上当晚下着雨,沈放护着沈敬一路躲藏,也没能及时治疗,等到终于逃过一劫,去医院治疗时,手都已经没知觉了。
后来,深受感动的沈敬花了大价钱给弟弟治伤,可惜再先进的医疗手段也不能让他恢复得完好如初,神经是接好了,却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沈放被迫从右撇子变成了左撇子。
沈清池看着那道伤疤,一时竟愣住了,直到沈放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是要揉吗?害怕了?
没没有!沈清池连忙回神,伸手轻轻触碰了他的手臂,指尖小心地在疤痕处划过,真的不疼吗?
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沈放体温有些高,沈清池的指尖擦过时,他感到一丝凉意。
明明伤疤处的皮肤并不敏感,他却莫名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这种轻描淡写的触碰就像是被一片羽毛扫过,痒且麻。
这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好悬才克制住,咳嗽道:你到底揉不揉?不揉我上楼睡觉了。
啊,揉。沈清池忙顺着那道伤疤按揉起来,结果才按了一下,他突然吃痛地缩回手,捂住了自己的手掌。
怎么了,我身上有刺儿?沈放皱眉。
不是,沈清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又装作不在意般将视线收回,重新贴上对方的胳膊,我给你按摩吧。
他这拙劣的掩饰让沈放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扣住沈清池的手腕,强行让他掌心朝上。
沈清池下意识缩起手指,被沈放用力掰开,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唇角时常挂着的笑意悉数收敛,眉骨处的疤痕衬得他面目冷厉,低沉的嗓音也透出不容置喙:怎么弄的?
沈清池吓得一哆嗦,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没什么。
沈放用左手制住他虽然他右手疼起来连握筷子都费劲,左手的力量却出奇的大沈清池没能挣动分毫,反而被捏疼了。
看到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沈放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忙松了力道,尽可能让语气保持平和,以免吓跑这只胆小的小猫:我也没让你玩命吧,盘个核桃,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清池手上有好几处细小的刮伤,应该是被那把硬毛刷子划出来的,刷毛的材质是细钢丝,确实扎手,但沈放没想到他真会笨到弄伤自己,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最看不得受伤生病的小动物,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捡回家来,现在沈清池就在他眼皮底下,居然还能受伤,简直突破了他所能忍受的底线。
他冷着脸命令道:伸直了给我看看。
沈清池只好把手掌摊平,十根手指指尖都红红的,可见磨得不轻。
沈放看得直想叹气,他轻轻捏了捏对方通红的指尖:很疼?
没有,不疼。沈清池连连摇头。
那你刚才躲什么?
刚才沈清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他心虚地别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手上好像扎了根刺。
沈放脸色更难看了:在哪儿?
应该是这里。沈清池在自己左手掌根处摸了摸,按到某处时,疼得啊了一声。
沈放定睛细看,果然在他刚刚按过的皮肤上看到一个小黑点,已经深深扎进肉里。
在确定徒手没办法把刺挑出来后,他神色不善地看向沈清池:手上扎了根刺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有多迟钝?
他这个卡壳卡得很突兀,让沈清池怀疑他原本想说的可能不是迟钝,而是笨。
他现在在沈放眼里,怕不是只娇气的小笨猫了?
倒是也还不错。
沈清池羞愧地低下头,试图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注意,当时也没感觉,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留着对你自己说吧。沈放站起身,在这等着。
他说完就走,沈清池偷瞄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
嗯,他好像对这具身体有些判断失误,没想到原主的手这么娇气,不小心蹭一下刷子就能破皮。
不过也对,原主是豪门长大的小少爷,和他这个孤儿院出身的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沈清池乖乖在原地等待,看到沈放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不禁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小声道:叔叔,用针挑一下就好了,以前也扎
沈放:闭嘴。
沈清池果断闭嘴。
沈放从医药箱里翻出酒精,把针消过毒,这才去挑那根刺,表皮被挑开的过程难免流血,他尽可能地不扩大伤口,埋着头问:疼吗?
沈清池:不疼。
他是真的不疼。
小时候在孤儿院,为了不被欺负,他没少和人打架,这点小伤口还不算什么。
但沈放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像是没信。
沈清池也不打算说服他,干脆顺着他的想法,微微咬住下唇,眼睫轻颤,一副忍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