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走,流氓。
杳杳头一甩,这个不知羞耻的怀柔侯,嘴里不知道还能吐出什么不堪的话来,她再也不想跟他胡扯,变飞快从独月楼上跑了下来。
第二日,怀柔侯在五军都督府上办公,众人见到他下巴上一道长长划痕,有关心者上来询问,他便大大方方的回答,一只小猫罢了,下手有些狠了,让他叨了一下。
左都督还有养猫的兴趣,不知是只什么品种的猫,这么大的脾气。
怀柔侯脑海里浮现出姑娘的模样来,孩子还小,稍逗了逗,气性也有些大,不是大事。
陶庚只管在旁边装作冷脸,生怕自己不小心肌肉抖动,笑出声来被侯爷埋怨,那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43章
一晃数日过去, 天气便渐冷了下来。匪年离程在即,杳杳将他的行囊点了又点,生怕落下些东西。
大舅舅这场闷气生得时间长, 到此时还未气消。
大舅母心疼这两个孩子,同知闲一起送了些东西过来叫匪年路上吃。
杳杳叮嘱他,这一包是我替陆家哥哥陆昶晟准备的,你到了他府上把这东西交给他,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又说, 哥哥路上要注意身体, 此去路远,每日要好好休息, 到了那边也是。
哥哥要在长守那边一直待到放榜, 这一去便又是两个多月的时间。
等到放榜的时候, 千万记得送信到京城给我说一声 。你路上不不必着急往回赶, 省着力还得准备着明年的京试。
杳杳嘱咐了几句, 匪年只说:哥哥是大人了,这一路该做些什么我心里有数。
匪年伸手抚了抚妹妹的莹莹小脸,你在府里也要多听听大舅母的话, 大舅舅和大舅母两个人为咱们着想, 听他门的总不会有错。遇到事情便跟知闲两人一块商讨, 不要自做决定, 恐会后悔。
彼此似乎还有好多的话要说, 只是时间不等人。匪年看了又看, 终于还是狠下心扬鞭上马, 飞驰而过。
送走了匪年, 杳杳心里好似缺了一块,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知闲便想着邀她到城外道观里给匪年求签。
显圣真君看你如此挂念哥哥, 也得让匪年考个状元回来才行。
杳杳同她在车中坐着,随口无意说到,四舅舅这样的人物连同你的范司俍范大人都得的是探花,我若替哥哥去肖想状元,那不是异想天开一般。
知闲笑容里都盛满了甜蜜,两人都偷偷笑出声来。
说起范司俍,杳杳又念叨着,进了秋天,你婚事也渐近了。
那时候哥哥也该回了京城,大事都定了下来。
杳杳掰着指头数,我那里还有好几块上好的木料,过几天送到你那里去,给你打个拔步床怎么样,你喜欢什么纹样,喜鹊登枝还是鸾凤和鸣?
知闲便看着她给自己张罗。
你总说我,可给你自己想了。
杳杳从数指头中抬起头来,我自己要想什么?
可有喜欢的,年后你十六了,按说是早该定亲的了。
杳杳捧着脸摇头,哥哥都还未曾考虑,我现在就想这个,为时过早了些吧。
女孩子不比男子,自然要早早考虑着,匪年志向远大,估计要等着金榜题名方才能计较这个,你如何等得?
知闲只比杳杳大一岁,颇有些过来人的模样给她指点,我看怀柔侯就很不错。
杳杳及时止了她的话题,不准提他。
知闲笑嘻嘻的拒绝,我偏要问,他那日下巴怎么会有划痕,是不是你
是我划得,那又怎样?
咦?知闲捉住她这句话,难不成你们
她本是在挤眉弄眼忽而斩钉截铁,他亲了你!
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知闲凑到杳杳面前研究。
她笃定,分明是有。
杳杳情急说漏了嘴,那日没有。
这话被知闲逮到了漏洞,那日没有,哪日有?
她这回闭嘴不肯再开口,只一味地摇头。
好杳杳,给我说说,我想听的。
杳杳摇头,嗯
你别再提他了,他为老不尊,我打定主意不会理他了。
这会儿马车停在山门前。
杳杳不等知闲率先下了车去。
知闲怕她真的恼了,不敢一味追问,总算消停了片刻。
显圣真君观也建在山中,只是南北两地的山很有些不同。
南地草木茂盛,一路皆是青绿色的盛景,可京城到了这时候已初萧瑟,到了山门前更有清冷温度,杳杳披着件绯红的披风,在寂寥山中增了一抹艳色。她自己尚不知道,外人看她已是一道风景。
两人捻着三支香向显圣真君拜了三拜。
杳杳嘴里念念有词,真君有灵,佑我哥哥姚匪年此去长守平顺,两月后榜上有名。
知闲见她足说了三遍才又叩首,出了大殿偷偷问她,这是什么讲究,愿说三遍更灵验么?
每日来求真君的人那么多,我怕他老人家把我的愿忘了,多说几遍提醒她。
知闲看她说得正经,没好意思笑话她,只在她身后没忍住耸了耸肩。
杳杳有时候实在认真的可爱。
知闲拽着她直奔大殿旁的王母殿而去。
知闲嘴上念着既然来了一趟,自然要上王母殿求求姻缘。
她对杳杳的姻缘之事颇为上心,顺便再求个签,说不准姻缘已经来了,没捉住跑了怎么办?
跑了的便不算是自己的姻缘了。
杳杳被拽得一顿一顿。
人定胜天啊,老天难不成还要把饭喂到你嘴里吃不成。
王母殿外有一石桥,山上有流水倾泻,到了缓处慢悠悠打个转,从石桥下簌簌而过。山上冷得早些,已有红叶浮在泉上,也不知是什么叶子。
也有人在那清流边上净手洁面。
杳杳同知闲走得急,不小心丢下一只绣鞋。
她拽了拽知闲,你慢些,我鞋子都走掉了。
两人弯腰拾鞋的功夫,忽听自水边上桥两人低语,此时王母殿人并不多,因此那声音听起来还算真切。
世子名声不好,这事做周全了必无人信他。
杳杳听到世子二字觉得不寻常,微抬头瞧了两人模样。
是两个打扮矜贵的男子,应当也是富足人家的公子,瞧着不像是坏人。
二人便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结果那日王母殿解签的算子却没了踪迹,知闲按着杳杳等了又等,仍不见有人来。
我听人说观里斋饭不错,我瞧还是莫要等了,左右时辰晚了,咱们用了斋饭便回,回府天光应当还亮堂。
知闲觉得有些丧气,你是个能沉得住气得,姻缘也不放在心上。
杳杳前世也曾有过一段姻缘,人人艳羡,谁见了不道一句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她也曾觉得高鸿覃就是他的良人,此后大概就会如旁人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真正待她被李赐救出坛州刑狱,央求他要再见高鸿覃一面时,也不过只能是遥遥看上一眼高家的阀阅门楣,那门扇上嫣红的双喜,刺得她眼睛生疼。
观里有给香客休息的客院。付了香钱,可在此处小憩,也会有修士将饭菜送到门上,叫丫头们去取便好。
杳杳推开客舍后的一扇小窗,山后有明灯灵塔,此时尚是白昼,若是夜里点起灯来,应当是一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