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这边也中了两箭。
知闲得意的蹦,我们杳杳原来也是个中好手么,要是方才赌个大的,岂不是要发了。
你莫要得意,瞧着了没,侯爷一个顶你们一群,不定是谁胜呢,姚黄在旁边神气的叉腰。
杳杳腼腆的笑笑,这是自然,我哪里能比得上侯爷呢。
她语态亲昵,那个呢字尾音婉转,要转到他心里头去似的。
大概是头发上有些发痒,她用箭柄轻轻搔了下耳后,正碰到步摇垂下的两片金叶子。
又扬起手,袖拢里淡淡的甜香便迤逦而出。
杳杳有些紧张,手上越发汗涔涔的,她摸出帕子揩了揩。
姑娘家精致些,额外的小动作也叫人觉得养眼可爱。
侯爷今天也着实好耐性,不知怎的,倒情愿她多些琐碎动作。又隐隐有些期待,若是这次不中,身边换了人可就不那么有趣儿了。
佟四爷姿态风流,已半靠着小几昏昏欲睡,时不时还要小酌一杯,方才钱袋子都叫知闲抢去了也不恼。
四爷跟佟家大姐关系极为冷淡,连带着姚家他也格外看不顺眼些。
姚匪匪是姑娘倒还好,佟大爷既然要养着,他就当是给知闲捉了只猫儿狗儿,总之不出现在他佟良功眼皮子底下,他懒得计较。
姑娘悄悄长大,不知何时已有了惊艳的颜色。
他似乎有五分醉意了,竟觉得她发间那支步摇晃起了恰恰好的弧度。他神情便随之一荡又一荡。
嘿,又中了!
知闲一边拍手,一边得意的给佟四爷挑眉。
佟四爷持的一笑,不知是轻蔑还是觉得有趣。
侯爷这回便是第三箭了。
果不其然又中了。
你这长命缕是哪来的?
杳杳闻言一愣,搭弦的空档扭头瞧了旁边的侯爷一眼。
只是他没有看她,仍旧目视着前方。
杳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自己编的?我瞧你的几个小姐妹,似乎每人带着一个。
这回可以确定就是侯爷在说话。
杳杳点了点头。
抬手给他展示自己腕上的五色缕。
这个花样是知闲教我的。
杳杳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么多话,因为侯爷并没有对她多做回应,她果然被影响到,错手将箭射偏了一点。
输的人要留下些东西,杳杳正要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拔下来,侯爷却说不用。
女孩家的玩意儿,我也带不上,我瞧你腕上的五色绳就正好,正巧我今天也没有这东西。
这东西又不值钱。杳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舍得的。便摘下来直接送给了侯爷。
佟四爷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杳杳递上手中的五色绳,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便问知闲,你把我的钱袋子都拿走了,竟没给我赢回半份东西。你这无本的买卖做的倒是巧。
四叔真是小气,您瞧侯爷赢了,不过拿一条五色绳,您居然还要我们赢个东西回来。
你这妮子得了我的便宜还要训我。他笑,瞧着知闲的眼神却不住地向其他角度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大大的不寻常,有些闹心。
知闲笑呵呵地打着哈哈,侯爷要个五彩绳,我给四叔也寻一个来吧。
知闲把自己的那条摘下来,跑到四叔那里跪坐,甜蜜的道,四叔我来亲自给您的戴上,您瞧我伺候的好不好?
第8章
杳杳这边说了句,侯爷箭术了,是我输了
怀柔侯维持好自己的姿态,拱手给她说承让。
杳杳心道,恩人果然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谦和有礼,在这污浊世道里难得,也只有他还能保持那一份谦和之心吧。
这一轮罢,杳杳推说粉团多吃了几个,如今噎得慌,不愿再上场。
侯爷和佟四爷则说醉了,便不再出手了,只留几个小的玩儿起来,上蹿下跳的。
这边的热闹还没完,知闲凑到杳杳身边,伸手指了指佟四爷说:你瞧,四叔喝醉了原来是这样呆头呆脑的
佟四爷的酒量不行,怀柔侯强些,脸上也是一片晕红。
四叔的酒量不行,文采却是一等一的好,行酒令向来可没输过。我听德德说起,他们从前在咸安坊里吟诗作对
知闲一向称佟尚德为德德。
咸安坊?那不是妓馆么?德德怎么这些东西也同你说。
知闲不觉得可大惊小怪,大夏朝比之前朝民风更为开放,姑娘们不那么受理教束缚,他什么不说,这小子就是个大嘴巴先生。话都在喉咙眼里塞着,想说就都吐出来了。
咸安坊里有个极有名气的蔡娘子,人称蔡都知。京中文人雅士们爱成群结队的上咸安坊,寻蔡娘子做酒妓,也就是席间的酒纠,男子们行酒令,蔡娘子决断他们行的好不好,对不对。
杳杳听得认真,她从前一直长在长守,来京中不过两年,这些事儿也是第一次听。
不过咱们这是家宴,席间姑娘和夫人们一大堆,不可能请这位蔡都知来给咱们瞧瞧。她颇为遗憾,若我为男子,倒真想出门去会会这位姑娘。
你又在胡说,叫大伯母知道了还了得。
两人说得声音大了些,怀柔侯偏过头问,你们两个吵闹些什么?
他渐渐泛起醉意,呼吸声渐次粗了起来,在姑娘面前不好放肆,忍下好几个酒嗝。
知闲可不好意思说她四叔上妓馆寻欢的事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推了推杳杳,她脑筋好使,总归能想出说法来。
杳杳没法子,硬着头皮说:知闲说侯爷箭术了得,她若是男子,当要好好讨教。
怀柔侯思考了一阵,轻蹙了下眉头,是女子也可以来找我讨教。
端午节过去了几日。
这天杳杳在自己的小院里侍弄花草,这花是刚从花房里搬回来的,新鲜好看。
阳光正好,不把这些花儿摆出来晒晒太阳,辜负了这样的好日子。
那边弥笑陡然慌慌张张的扑进门来。
杳杳便问,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慌成这样?
姑娘,匪年公子出了事儿,让人家收押起来了。
杳杳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沉下心。前世里她也经历过这种事儿,一味的慌乱是大忌。
前世里,徐家便是因为获罪抄家,她才死在了那年的冬季。
杳杳接过弥瑕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严肃的问道,是怎么样的情况,你先详细说来。
弥笑便说:奴婢家兄也是这次征西大军了的一个卒子,不过他是在右路后将军帐下。说这次左右路两军左路大捷,但右路上将军林文焕让西旗人捉住差点没了。追查原因说是有人引错了路,匪年公子,正在这引路人之列。
匪匪心里咯噔一下。
林文焕,又是这个林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