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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扯着的心脏的绿色光芒忽然顿住,央酒看着熟悉祟气,眉头紧锁。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好?

这个人类怎么这么惹树烦?

槐树妖气得眼睛冒绿光, 牙磨得咯吱作响,片刻后还是把心脏一巴掌按了回去。

窗外月光明亮, 照亮青年柔白的脸颊,他依然安静熟睡。央酒抱臂站在床头盯着他,实在气不过, 抬手打出一道祟气。

黑雾钻入青年的眉心,埋在枕头里的眉眼缓缓蹙起,细密的汗水缓缓覆盖莹白的额头。

人类深陷不安的噩梦,呼吸逐渐急促。在某个情绪的爆发点, 琥珀色的眼眸骤然睁开。

他猛地坐起身喘息, 眼瞳里空洞地盯着前方的木窗,里面满是气恼与迷茫。

央酒满意地眯起眼睛, 不等他欣赏这惩戒的结果多久, 意外陡生。

书柜后方, 撑着肚子的红花纹蛇肆意在月光下的地板上游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看着它一点一点朝中央靠近, 槐树攥紧双手想,这次自己绝不会出手!

终于人类发现了蛇,相比只会哭的小时候,现在稍稍有些进步。青年瞬间裹住毯子,几乎僵硬,只是爱哭一如既往,漂亮的眼睛里瞬间就能积聚出泪水。

黑暗里眼睛里的水光那样明显,几乎下一秒就要顺着睫毛滑落。

像以前那样啪嗒啪嗒往衣料上滴,吵得妖心烦。

一只手出现,绿光乍现。

红蛇被打飞向门外,青年同时昏倒在床铺,来不及憋回去的泪水随着眼睛紧闭,顺着眼角洇湿薄毯。

他身下的床单仍然是苍蓝色。

白色的身影回到常待的屋顶,顶空新月弯弯,一层云雾薄薄地遮挡,浅淡的银光似有若无。

十年以来,无数积聚在心中的孤寂与怨恨,在此刻忽然化作无趣。

央酒仰躺在硌人的碎瓦之上,眨眨黑眸,一丝茫然闪过。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从未映出过自己的身影。无论如何,人类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吗?

在青年的世界里没有槐树妖。

哭不是因为他,害怕也不是。

甚至连两次被救以后抛弃他逃走这样的事实都不可能存在,全然属于妖的臆想。

心脏只是他送出的。

一厢情愿地。

树只有风来时吹动树叶,才能发出一点声响。深秋时节,枯黄的树叶簌簌下落。

央酒抚摸被祟气充满的左胸口,翻滚的祟气让这里出现酸痛,这感觉还在不断向其他地方蔓延。

好难受啊。

他想,或许该去沉睡。一觉之后多少个春秋变化,周围沧海桑田,心脏说不定又会长出来呢?

应该这样决定。

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在妨碍,槐树这次动作慢吞吞。那个晴朗的下午,央酒眯着眼在屋顶晒太阳。

他终于做好决定,今晚开始沉睡。

再睁开眼睛,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过去,面前会换一批更有趣的人类。

谁知这时,楼下瞎捣鼓的人类突然爬上他的专属地盘。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直视过来,清晰而明确地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是我家的门神吗?”

那是人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刹那间,央酒感受到浑身僵硬,一股极为陌生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感官。他不懂那是什么,乌瞳怔怔。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浩浩荡荡几十只鬼来应聘门神。

央酒压下唇角,脸色顿时黑了好几度。

之后青年来找过他几次,但难改本性,总是那样三心二意。

送来一只梨,却给别人买炸鸡玩具。

陪他做炸鸡,自己那么配合,却还私会别的妖怪。

说是专门给他买鸡翅饮料,心里却在打算……

“这种小年轻网上可多了,乡下哪比得上城里,什么都不方便。花点钱整点乐子而已,人家可不差钱。”

“打个赌怎么样,不等房子弄好,他肯定就受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休息期间,一个泥瓦工一身脏污,踩着槐树大声吆喝,底下一群人哄笑不停。

还有人压着声音危言耸听:“你们收着点,听说他出生以后把家里人都克死了,邪着呢!”

他话音刚落,晴空一道雷声乍响。

红色的水泼到那人头顶,一只被捏扁的西瓜汽水瓶咣当落地。

树干上,央酒黑脸捏紧拳头。

什么能看鬼怪了!

什么特意帮他买吃的!

什么不会换门神!

其实只是无所谓罢了。对青年来说,门神是前面那只鬼可以,旁边的蠢鹿可以,之前来应聘的任何一只鬼都可以。

他对谁都好,他才是那个来去自由的人。

而央酒仍然只是一个……

没文化的槐树精气恼的思索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词:过客。

可有可无的过客。

体内平静了好多天的祟气顷刻间掀翻老宅的天空,空中每一根洁白的发丝都被完全浸染、吞噬。

不可原谅!

这一次,绝对不可原谅!

*

沁凉的指尖抵在额心,接触的地方散发幽绿的光。宋疏从槐树妖的记忆中回神,怔怔与幽怨的乌瞳对视。

兴许是央酒记忆的刺激,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没见过的一幕。

五岁的孩童睡醒,睁开眼睛对上一条长着血盆大口的青蛇。

翠绿的蛇身上攥着一只大手,微风从后方的窗户吹来,视野中似乎漂浮几缕发丝,洁白如院子里槐树的花。

长大以后,每每遇见电视机里播放蛇的画面,宋疏都会捂住眼睛不看。

旁边的妈妈总是笑着调侃。

五岁离开家的车上,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他嘴里总在嘀咕:“蛇……花……”

“也不知道你是在怕蛇,还是想看花。”

记忆中模糊不堪的画面被补足,宋疏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涸,望着央酒发不出任何声音。

该说什么呢?

谢谢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可以原谅我吗?

这些都太过苍白无力,如何能弥补孤坐在屋顶等待的岁月里,被寂寞侵蚀的痛苦呢?

回来以后,央酒独自站在门楼、背坐在树枝、躺在屋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宋疏鼻尖微酸。

额头指尖已经撤回,青年坐在木椅上仍然保持着昂首的动作,

擅长哭泣的眼睛似乎又闪动泪光。

央酒抿唇,坚定的神情微微动摇。

这个人类太脆弱,轻而易举就会被祟气控制心神。他刚刚说自己生病了,或许态度应该再温和……

忽然面前一阵轻风摆动,央酒脑中的想法统统在这一刻停滞。

属于人类的五指按在妖的白发之上,后掌与额头相贴,被风吹得冰凉。

青年举手揉揉男人的白发,睁着盈满水光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道:

“央酒,五岁那年我看见一只手抓住了蛇,你在我此前的生命中一直存在。”

“央酒,谢谢你。”

“还有,这一次我真的不会离开这里了,我发誓!”

青年举起三根手指。

摆满建筑材料的院子里,槐树巨大的树冠枯败地随冬风继续摇晃。

弯着腰的白发妖喉结滚动,乌瞳映着专注的人类。他在琥珀色的瞳孔中那样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白色身影布满整个瞳孔。

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偏开脑袋,动作间属于人类的手掌仍然稳稳落在发丝间。

人类是最会花言巧语的生物,尤其是男人。

几百年来,他见得多了。

绝对不会相信!

冰凉的两只手按在他的两颊,微微用力,偏开的脑袋被带着转回正前方。

乌瞳低垂,央酒看见对面的青年歪着脑袋,笑吟吟对他开口。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央酒:“……”

看着门神的脸色越来越臭,甚至默默扭头要走,宋疏忍不住笑出声:“说错了,给你买。今天敞开吃,咱们有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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