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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回答:“算是吧。”
宋疏将手放到桌下,指尖缓慢地摩搓着蓝色袖口,情不自禁思索。
从前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事情。
但是问起来,好像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梦想与事业。
除了自己。
大概是生意火爆,人手准备得足,这家店上菜很快。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翅煲被放到了正中央,浓郁的酱汁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先尝尝?”石知洺笑着邀请。
宋疏夹起一根鸡翅中送进嘴里,三秒后眼尾红了,半分钟后嘴巴也红了。
坚持啃完一整只以后,他被辣得不断吸气,拿起旁边的白水猛灌下大半杯,依然觉得嘴里火辣辣的。
青年指着砂锅问:“这是……”
石知洺沉重点头:“微辣。”
宋疏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一大锅鸡翅,昂头又喝下一大口水。
这里的微辣那么可怕吗?
石知洺是劝过他多看一看其他不辣的菜,但青年忍不了两分钟,就会悄悄伸出朝中间伸出筷子。
一顿饭下来,面前堆起一堆骨头,人已经辣迷糊了,睫毛润湿,全是辣疼的眼泪。
身体力行地解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
石知洺忍不住低笑,给他递纸巾,好笑中又有些自责:“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咱们不来吃这么辣的东西了。”
宋疏掀起打湿的碎发,擦拭布满额头的细汗,同时轻轻摇头:“谢谢,很好吃。”
擦完,他朝服务员招手,指着见底的鸡翅煲说:“请再给我打包一份这个。”
“重辣,谢谢。”
被辣惨的青年举起一根手指认真强调。
结束以后走出商场,石知洺还是不放心地提醒:“太辣容易伤胃。”
宋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里的保温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弯起,闪过一丝狡黠。
“不是我吃。”
他们站在商场外的非机动车停靠点,正是人流量激增的时刻,附近挤满了电动车。
银白山地车旁,石知洺偏头,眼睛认真映着打着坏主意的青年。晚风吹拂乌发,让仿若水彩画中的人逐渐灵动起来。
注视片刻,他轻笑道:“你好像的确和我以为的有些不一样。”
“嗯?”
宋疏转眸,罕见的琉璃色瞳孔折射阳光。
“可爱很多。”
在宋疏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石知洺忽然啊了一声,拉开背包的拉链。
里面装着今天去学校拿的资料夹,一条灰色围巾,他翻动几下,从围巾底下抽出一只三十厘米长的小布偶。
粉紫色,毛茸茸的兔子。
宋疏看着眼底的玩偶,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上午看见抓娃娃机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种东西,送给你吧。”
石知洺举着娃娃,往前伸了伸。
宋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简直百口莫辩:“不是我喜欢,那只熊是送给我侄孙女的。”
“没关系,你也可以送给别人。”
石知洺晃一晃粉紫色兔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么好抓?扔家里也浪费,放办公室我会被调侃到不敢上班的。”
对方一再坚持,想起吃饭时聊起过去自己总在拒绝别人的事迹,宋疏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好吧,谢谢。”
两人分开是在傍晚,红霞漫天,路边粉白色的山茶花也被渡染成同样的颜色。
石知洺登上自行车,长腿支在高一层的人行道边沿。离去以前,他望着身旁被山茶花簇拥的漂亮青年问:“我记得你家是在青城镇,以后有空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宋疏迎着夕阳,弯起眼眸。
“欢迎。”
随着大巴自县城驶向乡村小镇,天空逐渐黯淡,宋疏抱着两个打包盒走下车。
就这样,在小镇生活的又一个夜晚降临了。
作者有话说:
唉……
都说我短,我本来准备攒个大肥章吓你们一大跳!
奈何打工人加班(T_T),躺平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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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奶奶
◎谁知道槐树妖还会怕辣椒?◎
宋疏下车时,又在小卖部前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阿婆?”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着,脖子上围着第一次见面的那条鹅黄雏菊丝巾。她笑呵呵挥手:“小不点儿回来啦?”
“嗯。”
宋疏看了眼天色,繁星点点。他迈步走过去,弯下腰询问:“要一起回家吗?”
阿婆眼睛弯的像月牙,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好呀。”
所谓月明星稀,繁星漫天代表着今天的月光黯淡,夜晚也比往常更黑一些。好在主干道上有路灯照明,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老人看不清路,步履迟缓。
宋疏忍不住开口:“阿婆好像经常在小卖部坐到很晚。”
老太太哒哒拄着拐杖,沙哑的嗓音嗯了一声:“在家没什么事,出来和人聊聊天,路上车来车往的,有意思。”
“你每次回来我都能看见呢。”她呵呵笑道。
“可是现在太晚了。”
宋疏凝眉,轻声劝说:“路上又黑人也少,不安全,以后早点回家吧。”
阿婆闻言,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笑眯眯地望着脚下的路,什么也没说。
哒、哒、哒。
拐杖敲击在柏油路边,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在黑夜,仿佛是用最孤寂的乐器弹奏出的乐章,敲在人心上。
房子里只有一个人,她太孤独了。
鹿角少年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宋疏侧眸望着年迈的老人,她在努力用腐朽的关节走向孤独的家。
浓厚的酸涩感立刻涌上心头。
宋疏对那样的滋味,再了解不过了。
“阿婆。”
二人间静谧许久,快到家的时候,青年清澈的嗓音忽然想起。老太太停下脚步,转头看见青年溢满难过的眉眼,担忧问:“怎么啦,小不点儿?”
意识到自己没有藏好表情,已然来不及再掩饰了。宋疏喉结滚动一下,只好找个借口道:“我昨天自己做了一次饭。”
阿婆歪头:“嗯?”
青年抿唇,亮闪闪的眼睛里,难过越来越真情实感。
他沉重感叹:“太难吃了!”
“那个炸鸡腿,时间短了不熟,时间长了又会糊掉,还有谁知道适量的盐到底是多少?”
听着他的抱怨,阿婆乐得直拍手。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这些话实在太熟悉了。
“小不点儿,你知道吗?几十年前你奶奶刚嫁过来的时候,不会做饭,也是这么跟我抱怨的。”
阿婆看着青年好看又气恼的脸,再次乐开花:“真是一模一样。”
听到奶奶年轻时的事情,宋疏一怔,这对他来说着实有些陌生。
“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阿婆竖起拇指:“你奶奶以前是我们文艺团唱歌最好听、长得最好看的人,嗓子亮得像只百灵鸟。”
“这么厉害呐。”
宋疏敛目,脸上带着浅笑,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耳边是阿婆对奶奶的回忆。
奶奶叫黄黎,来自很远的西北城市。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到这里,只知道她漂亮、利落、坚韧,到文艺团不足一年就独挑大梁,像个明星一样让人趋之若鹜。
她也不符合农村对一个女人的传统要求。不温顺、不会做饭、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家都觉得这是哪家跑出来的大小姐。
每每被人调侃,她都笑着回应:“什么大小姐,我只是一个没家的乞丐。”
农村人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也讲究家庭圆满,但凡双亲不在、单亲长大,谈婚论嫁时都要被挑剔一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