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沾地的刹那,他腿根倏忽发软,被沈烙及时扶住才没跌倒。
攀住他的臂膀,宁拂轻微红了脸,又朝后望了一眼。
只有你一个人来的吗?
闻言,沈烙明亮的眼色蓦地蒙上一层郁气,他漫不经心笑了笑,除了我,谁还会千里迢迢追到你身边。
宁拂愣了一下,怏怏道,哦,这样呀。
笨蛋,是不是换手机了,回去记得把我微信加上。
宁拂挣脱开他的胳膊站稳,乖乖点头,知道。
出去吧,不然你哥哥该起疑心了。按捺不舍情绪,沈烙唇角微勾,语气柔和,水水,等我。
分明没做坏事,但宁拂出去时还是不由自主心虚,脚步鬼鬼祟祟。
宁寻歌一见他就沉下脸,衣服怎么这么皱?
啊?宁拂当即紧张,他忙不迭将胸前衣襟伸伸平,生怯道:刚刚不小心弄得。
他仓皇得厉害,生怕被哥哥发现什么,好在宁寻歌只看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从马场回家的路上,宁寻歌第二次开口,问他之前的问题有没有答案。
宁拂从后视镜里飞快瞥他一眼,眼神躲避,并不说话。
拂儿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和南朝不一样,爱人之间需要遵守一夫一妻的诺言。
如果可以,宁寻歌宁愿养弟弟一辈子。但是他垂眼冷睨宁拂被揉乱的衬衫,眸光暗下去,握住方向盘的手掌不停收紧。
要是不教宁拂,任他无知懵懂下去,是个玩意都能把他拐走。
宁拂沮丧回答,我知道。
怎么,听上去你很失望?
没有。宁拂连连摆手。说完,他扭过身子望向窗外,摆明态度,不愿意再和哥哥探讨这个话题。
宁寻歌抽空撇过去一眼,手臂伸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并不是不想教诲弟弟游乐人间,但在这样的事情上,总觉得最后吃亏的还是弟弟。
以宁拂这幅小身板,不管将来和男生还是女生在一起,顶多一个,再多他也承受不住。
宁寻歌面色如常,操着老父亲的心。
因为白天的意外遭遇,宁拂夜晚睡得极不安稳。
睡梦里,他像是坠落进一片黑暗无垠的深海,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正似有若无地沿脊背一路游走,四肢脉络宛如触电一样,酸麻鼓胀。
宁拂躺在大床中央,脸颊晕染酡红,腮边粉汗盈盈,他唇角微张,嘴里无意识发出绵绵的轻哼呻吟。
少年眼眸紧闭,衣摆卷起,他侧过身体,细白的小腿伸出棉被外,难耐地沿床单胡乱蹭了蹭。
水水,水水?你怎么了?
是谁在叫他
宁拂从如坠云端的梦境中睁眼,檀口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他意识仍旧模糊蒙胧。
水水,你刚才怎么了,还好吗?
房间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宁拂晕乎乎坐直身体。恍惚之间,他找到发出声音的来源。
是那只摆放在床边的叮当猫,是他的宝贝。
猫猫,是你在说话宁拂目光惺忪,额头抵在叮当猫的玻璃眼珠球上,呓语般喃喃:怎么是觉寒的声音水水在做梦吗
是我。
宁拂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无意识坦露心声。
觉寒,水水好难受。
怎么回事,水水是不是生病了?叮当猫里发出的男声不掩担忧焦急。
没有,不是宁拂脸色微醺,梦呓的软声里含着虚无缥缈的欢愉。
低软的尾音不小心溢出。
另一端的焦急询问猛然凝滞,半晌,裹挟着浓浓涩哑压抑的声音响起,水水在做什么。
宁拂完全陷入陌生的情潮里,全身发软,说话也颠三倒四。
不知道
沈烙来找水水了,弟弟和影帝哥哥也都陪我说话,觉寒怎么不来找我呀。
讲到这里,他已经略带哭腔。
小猫,觉寒是不是不喜欢水水。
水水
宁拂一边低泣纾解,一边抚摸叮当猫,声声句句委屈的软甜控诉简直折磨地觉寒要发疯。
觉寒,小猪好想你。
宁拂磨蹭的动作慢下来,懵懂地想是真的真的好想你。他把最浓最多的思念都给了觉寒,可是觉寒怎么能不来找他呢。
如果白天见到的是觉寒,他肯定不止像对待沈烙那样,左边脸右边脸都要贴贴,额头鼻子也要贴,嘴巴
嘴巴暂时不可以。
宁拂水眸半阖,难耐咬唇。
好想你。
此刻的觉寒完全隐匿在黑暗里,周身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他眼底猩红,缓缓开口: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水水,觉寒没有不喜欢你,他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不知过去多久,宁拂终于再度睡过去。
被扔在床边的叮当猫里,传来觉寒筋疲力竭的叹息。
宝宝,晚安。
作者有话说:
感谢那个男人(沈烙),教会水水成长。感谢在20220830 20:58:2020220831 20: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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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骗他
晨曦破开云层, 太阳洒下的金光照进静谧的庄园里。
客厅,宁寻歌坐在餐桌前,抬眼看了一下挂墙时钟, 八点整。往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宁拂早就吃完饭,窝进沙发里翘着小脚看电视或者乖乖读外语。
又安静等候半个小时, 宁寻歌耐心告罄,迈步上楼敲响弟弟的房门。
小懒猪,怎么还在睡, 该起床用早餐了。
里面无人应答, 四周墙壁隔音效果极佳,自然也听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
宁寻歌攒眉,思忖弟弟应该是昨天骑马累到了,但是再累也不能养成不起床吃饭的坏习惯。
手指搭上门锁,他沉声道:哥哥进来了。说完直接扭开门锁。
卧室空间很大,里面每一样物件都是按照宁拂喜欢的风格精心设计,绕过一扇隔开卧床与外面小厅的雕花屏风, 宁拂就躺在软绵的大床上。
看清里面的情形,宁寻歌平稳的步伐滞住,脚步如同被钉在那里, 喉头莫名发紧。
房间里的窗户留有半道缝隙, 纱帘随漏进来的微风摇曳轻摆。
宁拂歪歪斜斜靠在床角一侧酣睡, 微憩的表情软和恬静, 唇角轻微上扬, 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他睡颜格外娇憨, 灵秀的双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绯色, 衣襟领口被扯得半开, 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隐隐有几道细细的红色抓痕,睡衣下摆皱皱巴巴卷到腰际,棉质短裤荒唐地褪到腿弯处,至于被揪的乱七八糟的床单更是一塌糊涂。
宁拂平常睡觉时很乖,真正睡着之后压根就不会再乱动。
但是他现在睡姿凌乱,脑袋快要枕到床尾一端去了。他头发已经长得略长,乌黑的发尾在墨色的被单上铺散开,白净的脚踝裸露在外,玉趾蜷缩在一处,泛着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