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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去江南,除了要解决江南的问题,还得连带东海一起考虑进去。西洋军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渡江一次,也能渡江第二次。
东海的防范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必须要找出来,然后补上。
要是能有办法直接把西洋军打趴下是最好的。
回到府上,步月看着江雪一直愁眉不展,就稍微起了点逗他的心思。吃饭的时候又是叼着菜梗子过来喂他,又是含着汤要过来喂他。
一顿饭吃完,江雪被他调戏得耳根都红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缠人的?”江雪端着茶杯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控制不住的手抖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步月倒是好整以暇的蹭过来坐在他腿上,抬手勾着他脖子,放缓自己的呼吸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正好都能吹到他脖子上。
江雪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但他不敢动,只能继续捧着茶杯手抖。
“你这次一走,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步月的声音很轻,温和细腻,藏满了情绪。
江雪张张嘴,倒是想回应,但是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办法给他一个承诺。他甚至连保证自己活着回来都做不到,真的上了站场厮杀,生死不过一瞬间,谁能预料后事呢?
这么想着,他一下子思绪飘得有些远,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搂着步月的腰,把他箍紧在自己怀里:“我会为你活着。”
“怎么,要放弃你的天下苍生了?”步月笑了一声。
“你不也是苍生么。”江雪抬手放到他脑袋上,薅了薅头发。
“不想放你走,又不能不放你走。”步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轻轻的亲了一口,“以前也一老见不到你,怎么就没这么想你呢。”
“那叫什么来着?相思苦?”江雪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偏头靠了上去。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步月轻声道,又笑了笑,“你还背过这?”
“我也没有不学无术好吗。”江雪笑起来,“我只是不怎么喜欢这些……嗯。”他说着说着声音就顿住了,不怎么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诗词歌赋确实跟你不太搭。”步月继续笑着,“天晚了,我们睡吧。”
“身上不难受了啊?”江雪低头看他。
“难受,而且疼。”步月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臣技术不行,伺候不好殿下。”江雪很配合的开始认错,“多练练就好了。”
“谁要跟你多练练啊。”步月拍了他一巴掌,“明天还有早朝,再不睡没时间睡了。”
“好勒。”江雪把他横抱起来,还是没忍住皱了下眉,“真的好轻。”
“之后会养回来的。”步月靠着他,有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别担心这种事,吴先生看着呢,我身子垮不了。”
“嗯。”江雪低低应了一声。
这一个晚上两人并没有能睡好。
才睡下不久,闵昱府上就有人来请步月,说是师鸢的消息回来了,闵昱正在御史台等他。
他只好撇下江雪再赶过去看看是又出了什么事。
结果步月才走没多久,宫里就来人找江雪。他迷迷糊糊的就被带进了宫里,也不知道是具体有什么事。
闵昱这边收到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江南那一波西洋军从后方截断了东海的供给,现在师鸢腹背受敌,不知道还能抗住多久。
而这消息其实是紧跟着上一条军报传的,但是中途被拦截了很多次,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已经延迟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师鸢是否还在坚守,他们也不得而知。
减兰那边收到的消息其实是一样的,连夜把江雪喊进宫,是希望他能赶紧去支援东海,顺便解决江南的事情。
江雪倒是可以立即出发,只是想着皇城守备的问题,他有点欲言又止。
减兰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迟疑,问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雪不敢说。
这事是从步月和闵昱那里听来的,按理他不该跟文臣接触过密,就算整个朝野都知道他跟睿王关系亲密,这种军政互通的情况也是不允许发生的。
往好了说是他们忧心社稷,万一减兰想多,觉得他们意图不轨,那就真的没法解释。
无奈,他也只能叹了一声,说目前四境兵力都紧张,他调不了多少人去东海,能不能救下东海他无法保证。
减兰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若是保不了,便舍了地,将人安全带回来。”
江雪行礼应下,出宫开始收拾行装。
步月跟闵昱暂且商量了一下,也是打算先让江雪去处理东海和江南那边的事情,京城守备的问题能拖就拖,拖不住就只能靠他们玩政斗了。
匆匆赶回府上的时候,两人恰好在门口撞上,江雪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的模样,一身戎装将他融进了夜色里。
步月在门口微微愣了一下,就上去抱了他一下,沉声道:“一路小心。”
“嗯,你多保重。”
第219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7
昏暗的农家地窖里,师鸢从昏迷中苏醒,挣扎着一睁眼便看见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在朝自己靠近。
他下意识调集了全身的力量,在这人影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突然发难,想将对方拿下。
但他毕竟身上有伤,行动比自己预想的迟缓,非但没有拿下对方,反而直接扑进了对方怀里。
“见到我也不用激动到投怀送抱吧?”
“滚。”师鸢从他怀里出来,又自己老老实实的滚回了床上躺好。
被扑的这人,自然就是从京城匆匆赶来的江雪。
东海这边的情况比送去的几张薄薄纸张写的要严峻得多,军队也整个狼狈不堪。
江雪从京城没带多少人,只能打了一个心理战,协助被围困的东海军队突围出来。
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师鸢受了伤。
所以他改变了跟西洋军继续纠缠的做法,先把人接了出来,暂且退避。江南毕竟是他们,当他们隐入暗处,便占了地利。
这些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威望,也让他们拥有了民心,人和也就拥有了。
缺的其实只是一个反击的天时。
江雪有耐心等这么一个机会出现,然后一举反击。在此之前,他要尽可能保下战力。
只是短短几个月,江南这片已经被西洋军毁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战火席卷而过所残留下的痕迹,遍地都是残垣断壁,和他记忆里那春意无限好的江南实在是差了太多。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富饶之地。
江雪见到师鸢的时候,他就已经因为受伤发烧而陷入了昏迷。为了隐藏行踪,他也只能临时借用这一片早就无人的村庄,将所有人都分批藏进了地窖。
师鸢在这昏睡了三天才醒,醒了之后还是有点迷糊,扑完江雪躺回去的时候,望着地窖土质的穹顶,静了很久,才轻轻喊了一句:“凝雨。”
“怎么了?”江雪应了一声,坐到了他身边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体温。
“抱歉。”师鸢偏头看着他,“我没守住……”
“不是你的错。”江雪轻轻笑了一声,拂开了他额角沾着的碎发,“我们都没有跟西洋军战斗的经验,谁也料不到他们会这么攻进来。”
师鸢闭上眼睛,声音显得很乏力:“东海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其他地方的压力陡然都会上升……”
“不是你的错。”江雪放柔了声音,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养伤。”
师鸢淡淡的应了一声,翻身去抱住了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江雪坐在床沿看了他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飞羽。”
“嗯?”
“东北失守了。”
“什么?!”师鸢一惊,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会?那他们……”
“侯姐姐没事。”
“谁问这个了,东北不是郡主在守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