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刘夫人,再看看脸上带着大红手印的柳砚莺,皱了皱眉。
柳砚莺肤白肉嫩脸皮薄,被揉得重了都会留痕,更别说是一记铆足了劲的耳光,看上去触目惊心,只一会儿便红肿了。
王妃板起脸:怎么还动起手了?!她朝路云真伸伸手:云真,你来,跟我说实话,我们来之前这里都发生什么了?刘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路云真眼珠子都在震动,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摇头。
世子妃附和,柔声道:云真妹妹,你别怕,这事总要有人出面调停,将来妙儿还要和砚莺一个屋檐下生活,你就如实说,有母亲为她们做主。你先回答母亲,刚才砚莺可像刘夫人说的那样言语冒犯?
路云真木楞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好怕啊。
柳砚莺适才那番话,分明是要被刘家人给气跑了,说什么要赎身离开,这还了得?舅母是她带进府里的,哥哥回来还不扒了她的皮?
路云真权衡之下只得夹在中间当和事佬:刚才,刚才柳砚莺是说了难听的话,可是,可是舅母说得也不好听。
刘夫人怔了怔:云真你这是何意?!我是你和三郎的嫡亲舅母,管束你们府上的下人还要有说得好听跟不好听的分别?柳砚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她说她外头还有男人,等着那野男人给她赎身,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你还有什么好替她辩解的?
王妃听过脸色一沉:云真?这说的可是真的?
完了,这下路云真浑身都凉透了,等哥哥回来她不死也得脱层皮,母亲我觉得,我觉得柳砚莺说的是气话吧
庆王到访
外间传来瑞麟拔高调门的嗓音,他从人堆里挤进来,让一让让一让,要事禀报。
里间的人纷纷顿住,就见瑞麟削尖脑袋挤到人前,轻声对着平旸王妃说道:庆王突然来访,现下人已在前院了。
平旸王妃眉心紧锁,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这边才吵起来,庆王就上门了。
刘夫人火到眉毛稍上,两眼迸着火星,见缝插针忽然道:可说呢!柳砚莺招了,她那相好的就是庆王府的长史石玉秋!
这下子叫平旸王妃骤不及防,庆王是贵客,她们有失远迎失了体面,该要粉饰太平地出去迎接才对,现下突然得知庆王身边的长史和柳砚莺不清不楚,还叫她们还怎么面见庆王?
也罢。
平旸王妃往外走去,不忘提醒刘夫人:弟妹且先冷静,怎么柳砚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说到底是我们家事,庆王是三郎的上峰,也是身份非同小可的亲王,你要分清主次,不要在殿下面前失态。
刘夫人经她一点,眼里的怒火稍稍熄灭,心知就算柳砚莺说的是真的,于她们而言也不是坏事。
我明白,我不说话。她转脸看向两个小的,妙儿,云真,随我们去见庆王。
柳砚莺没被点名便也不动,只在她们出去之后去到内院的石桌旁坐下,安宁手忙脚乱找来药箱,替她处理脸上的红痕。
柳砚莺疼得嘶嘶哈哈,但就是不骂街,憋着气叫瑞麟害怕。
瑞麟期期艾艾:砚莺姐姐,你往后别总说气话了,您说出口是解气,之后可怎么收场啊?
我哪句是气话了?柳砚莺动动嘴皮问。
石长史啊,您这不是给他惹事吗?
她抬眼看向瑞麟:他真的会替我赎身,石长史背靠庆王,会有办法的。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有人要抬我做妻,我为什么要给你家三爷做妾?
什么?!天爷啊,不如直接给我来一刀算了!
那厢李璧和石玉秋等在前厅,他得到消息立刻赶过来,路景延一早知道他走后不会太平,嘱托了李璧必要时候出面替柳砚莺撑腰。
李璧问如果是柳砚莺惹事呢?路景延哼笑道:她终归势弱,望殿下尽量偏袒。
李璧在见到平旸王妃之后,做得并不知情,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今天知珩府上这么热闹?
平旸王妃笑道:今天云真休沐,想着她哥哥不在,她年纪又小,我们就过来整理东西接她去王府住两天。
接人,却带着刘家人一起。李璧见平旸王妃有意隐瞒,也不刨根问底。
原来是这样,那东西整理好了吗?
本就没几样,粗略看了眼已经让府上管事看着收拾了,晚点送到王府去。王妃转而问:殿下又是为何而来?
李璧想了想,我也是冲着四小姐来的,知珩去了许多天了,那边终于传回消息。我正好忙完了公务闲来无事就过来传个口信。
路云真跳出来问:什么消息?!
李璧笑看她道:你可知这趟还有一队被使节力保的胡商?
路云真猛点头:知道,说是形迹可疑被哥哥带人查到,身上的货物居然全是吐蕃军服和兵器。
李璧说道:对,我和你哥哥就知道这些胡商有猫腻,但明面上不好和吐蕃撕破脸,现下你哥哥将那队胡商和使节护送到了濯州,已经和吐蕃接洽,准备谈判了。
谈判?没等路云真开口,刘妙儿率先问:不是说只护送吗?怎么又要谈判了?
刘夫人轻轻带了带女儿:妙儿,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李璧笑着摆手:无碍。他看向刘妙儿,缓声道:谈判只是护送途中一个环节,说是护送,我们的目的也不是把人送到那么简单,要真有那么简单,也不会让知珩去了。
刘妙儿紧张问:那要起冲突吗?
如果谈不拢,冲突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但主动权在知珩,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贡布在路景延手上,这于大邺非常有利,足够制衡吐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刘妙儿一听路景延即将在前线打仗,登时晕头转向,况且信件送回也要时间,没准前线已经打起来了
妙儿!刘夫人惊呼一声,护住软趴趴摔在怀里的刘妙儿,怎么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哎唷造孽啊!真是造孽!
刘妙儿连日来寝食难安,哪经得起这种惊吓,人没晕,却倒在刘夫人臂弯里怔愣着站不直了。
李璧不知道刘家小姐是个药罐子,忙着赔礼,平旸王妃则直说不必,一行人就这么七嘴八舌地架着刘妙儿出府奔医馆去。
李璧目送刘家人上了马车,问平旸王妃和世子妃走不走。
平旸王妃感觉得到庆王有意催促她们离开,清楚自己不走不行,但也要走个明白。
殿下,您和石长史,认识三郎府上的柳管事吗?
李璧笑了笑,并不藏着掖着,不算熟悉,但知珩走之前曾请托我对她稍加照顾。
王妃了然一笑:我竟不知您和三郎的关系这么近。
李璧不以为意:爱才好士才能带好一支军队,相信平旸王也一定说过类似的话。
平旸王妃扯扯嘴角,示意他先走:您说的对,请吧。
李璧颔首:请。
目送平旸王府的车架驶远了李璧才命人将马车停下来,返回路景延府上。
瑞麟说柳砚莺将自己关在屋里不想见人,砚莺姐姐说她多谢您的关心,她没事,您放心回吧。说完他伸手在自己脸上隔空打了下,示意李璧刚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