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很是惊讶,放小猫小狗进屋,这可不是路景延的作风。
柳砚莺说那还有假,是呀,三爷让那猫睡脚凳,和他一屋睡。
稀奇了,他小时候也不这样。
人长大总是会变的。
说的也是。
这天说得口干舌燥她就回去了,第二日再到荣春苑,就见平旸王妃和路承业已经陪伴在老夫人左右。
柳砚莺眼皮子一敛,心说若非她昨天走得早,王妃没准昨天就拉着路承业来荣春苑了。
老夫人,我来了。柳砚莺欠欠身,见过夫人,见过世子。她抬眼看向王妃的方向,不可避免也读到了路承业的眼神,带着些蠢蠢欲动的倾诉欲,像有许多话要和她说。
柳砚莺皱了皱眉,心道就算王妃没将她和路景延相好的事说给世子,有了上回下药的事,路承业竟还觉得她能向着自己?
想得也太美了吧。
平旸王妃用过早膳就带着路承业在荣春苑逗留,老夫人本以为柳砚莺到了王妃就会带路承业离开,免得二人见面,谁知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反而话都变得多了。
砚莺,昨天就听说你回来,本打算来看看你,但想到你和老夫人这么久没见,多半有许多话要说就作罢了。三郎去了西北执行公务,你也终于得闲可以回来看看老夫人。
柳砚莺道了声是,头皮倏忽就紧了。
平旸王妃这番话任谁听不出点古怪?
柳砚莺一个管事回府,王妃却想着要来专程看看。
路景延去了西北,可柳砚莺还是他府上管事啊,管的是府里下人又不是他,说什么终于得闲,话里话外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此时路承业还满眼是她呢,问道:砚莺,你近来可好啊?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问那天她从外宅回去,究竟是怎么捱过去的。后来他问了那两老仆才知道他们给她灌了多少,别说是个人,就是头意志坚定的牛都能被药过去。
他那段时间辗转难眠,就怕给费尽心机给路景延做了嫁衣。
柳砚莺微笑回答路承业:我很好,砚莺多谢世子关心,替我带世子妃一声好,也算沾沾您二位的喜气。
好,我转告她。
老夫人左右看了看,问王妃:是说呢,英华怎么不来?既然你们娘俩都在我这,她为何不一起过来坐坐?
王妃笑起来,语气带着自豪,我让英华慢慢接触起府上事务,近几日都忙着看账,让府里账房带着呢。
老夫人露出个欣慰的笑:真是奇了,要换个人我一准担心能否胜任,但你要说是英华学着掌家,我竟一点也不担心。
她语重心长看向路承业,世子啊,你回去可要好好谢谢她,若非她替你操持起一个家,你到现在还整日在外头胡混惹你娘不高兴呢。
路承业应了声是,王妃又对他说道:是啊,有了家室就不一样了,别出去再和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厮混,刘浵虽然是我外甥,但你也少和他接触,教不了你什么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让老夫人抱上曾孙才是正事,可别到头来正妻娶得比三郎早,曾孙却是三郎先让祖母抱上。
话音落地屋里静了片刻,柳砚莺后槽牙都嚼紧。
还是老夫人先问,眼睛里带着点惊喜,大致猜测到了一点端倪,怎么突然提到景延?舒玉,你可是知道什么?他和妙儿有进展了?却是猜错了。
平旸王妃掩嘴做惊愕状,当即扭脸看向木着脸的柳砚莺。
砚莺,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不和老夫人说,我还当老夫人都知情了。你可是有什么顾虑?哎,哪怕你甘心当那没有名分的,路家也不会就这么亏了你。
三两句话,讲完了一桩艳闻。
柳砚莺耳鼓被刺得生疼,脸上热得像被人掴了一掌。
平旸王妃就这么当着老夫人和路承业的面,道出她与路景延有私情。
还说得那么不值钱,没名没分心甘情愿的跟着,和那高雅如兰的世子妃以及纯洁似莲的刘妙儿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就像倏地被人扒光衣服审视,柳砚莺感到冰冷且胃里返酸。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下一刻柳砚莺便真的拱起脊背扶着小几干呕起来。
听不出是谁惊呼了声,柳砚莺惊慌失措跑出门去,扶着廊柱狠狠吐了口酸水到扶栏外边,一股脑全倾倒在花花草草上,煞是恶心难闻。
她孤身跑回荣春苑探老夫人,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此时周围的女使婆子只袖手旁观着,心里不约而同都有了那个猜测。
怕是有孕。
柳砚莺自然也想到了,浑身凉成个冰棍。
老夫人被王妃搀扶着迈出屋外,看着柳砚莺那稍显疲态的眼神,想起这几日她将路景延素日的行程描述得事无巨细,暗叹口气,对她的蓄意隐瞒感到失望。
柳砚莺红着眼圈对上老夫人一言难尽的目光,老夫人
拐杖在石砖上敲了敲,别说了,砚莺,跟我进来。老夫人又看向身边女使,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要高明的。
女使应了声是,见柳砚莺两腿颤颤便想来扶一把,却见路承业两步上前,抢先要去将柳砚莺扶将起来,被王妃喝止这才站住。
以为路承业要石破天惊做出什么忤逆王妃的大事,却被女子缓步从院外走来的脚步打断。
祖母,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脚步靠近,一双柔软有力的手托住了柳砚莺两臂。
柳砚莺浑身过电般麻了半边,这曾多次跑到她梦魇中的声音,她如何认不出?侧目只见世子妃满目怜惜地望着自己,像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平旸王妃道了声:砚莺,还不见过世子妃?
柳砚莺收起千头万绪的恨意和不平,缓缓垂下眼去,柳砚莺见过世子妃,世子妃安好。
世子妃扶起了柳砚莺后,糊涂发问:娘,怀瑾,这是怎么了?我料理完账房的事务就来找你们了,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听祖母叫这位姑娘砚莺,她便是之前荣春苑的女使柳砚莺?
要说世子妃对柳砚莺毫不知情是不可能的,出嫁之前就听说路承业非要纳一个荣春苑的小女使过门,都说那女使模样俊俏,弹琴唱曲样样精,将勾栏里的手段学了个通透。
今次一见,世子妃在心中对那传闻认可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有待考证。
只是柳砚莺在和自己对上眼的一瞬脸色煞白,仿佛看到的不是世子正室,而是宿世的仇敌。
平旸王妃微微笑着:对,这就是砚莺,从前是荣春苑的一等女使,现在是三郎府里的人,这段日子三郎不在京城,砚莺就回来陪陪老夫人,刚才她突然身体突感不适就跑出来缓一缓,老夫人体恤下人已经叫了大夫,你也随我们进来等等吧,没准会有好消息。
好消息会是什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路承业脸都僵了,恨不能上前拉过柳砚莺到没人的地方问个清楚,她究竟是向着谁的?
他可连个嘴都没跟她碰过!她却眼看着肚子都要大了?!
大夫来得很快,望闻问切搭脉问诊全都当着老夫人和平旸王妃的面,柳砚莺偶尔回答两句,其余时候都只楞柯柯坐着。
这位小夫人脾胃虚寒阴寒内盛,舌淡苔白手足不温,您说她适才恶心反酸,该是胃里不适,并非喜脉。
这大夫也见过世面,听王妃的阐述就知道她期待什么,赶紧先给否了。
柳砚莺眼皮一抬,心知那该是避子药的附加作用,这也不是她第一回 胃里返酸了,往常吃点东西压一压就会缓解,多谢大夫,这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