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延见状好笑,有意吓唬吓唬她。
他寻她的本意就是秋后算账,拿她在庆王跟前故意招他的事吓吓她,看她是何反应,结果她先如临大敌折腾出身体不适这一出,那他就陪她玩玩,让瑞麟出去请了大夫。
这会儿她又慌慌张张喊安宁,路景延随即生出些捉弄她的情致,他本就侧坐在她床畔,这会儿倏地俯下身去,吓得她一整个弹起来,二人脑袋相撞,各自捂着额头。
嘶啊
路景延到底是外练筋骨皮的武将,骨头比她硬得多,他是抽口气就不疼了,柳砚莺撞得径直倒回去,蜷起身子简直要将脑袋埋进两膝之间。
她疼得话都说不出,像是撞在一堵不期许的墙上,嗓子眼里呜呜咽咽控诉他的脑袋。
路景延也是意想不到,哪还有什么秋后算账的心思,手掌拢着她两肩将人扶坐起来,将她掩面的手拂开,额角果真红彤彤一片,用不了多久就能鼓起大包。
柳砚莺虚捂着那个还未成型的包,弓着背盘腿坐在床上,冷不丁冒出一句,大夫走得早了。
路景延嗤地笑出来,环视屋内,上次给你的药油呢?
那里。柳砚莺头也不抬伸手点指向妆奁下的抽屉,请路景延代劳,镜子,我还要看看镜子。她提要求,路景延顺手就也替她把铜镜拿了过去。
柳砚莺不急着上药,反而捧着镜子左看右看,嘴巴撇成个倒弯钩,这下要破相了。
不会。路景延默默揉了点药油在手掌鱼际,左手托着她后脑勺,右手轻轻揉上她额角的红肿。
她疼得龇牙咧嘴,但就是拿着手里的铜镜不撒手,端详着镜子里那张狼狈的脸,还有那只骨节分明却又动作轻柔的手。
揉着揉着不那么痛了,武将的手法的确和她普通人不一样。
疼痛过后,柳砚莺得空体会后颈和额头传递来的滚烫体温,她猜测是路景延喝过酒的缘故,温度才会比她高出许多。想着,小心翼翼借铜镜看他一眼,发觉他也只是心猿意马地揉着,眼光毫无保留觑着镜子里的自己。
四目相交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他托住她的那只手掌滑至肩头。
不未等柳砚莺说下去,便被圈进怀里,相依偎着靠在塌上,心跳声一时间乱作一团分不清彼此。
他开口便伴着沙哑,只抱着。
他说只抱着,柳砚莺也不敢乱动了,而后亲吻密密匝匝落下来,她想问这还算哪门子的只抱着,却已被堵着嘴巴无法问责。
头发,头发。柳砚莺堪堪别过脸去,气息纷乱,压到我头发了。
路景延让她逗笑,偏过脸拉开一小段距离,借屋里微弱的油灯灯光梳理她头发,她头发长得极好,乌黑柔顺,他握在掌中,整理了秀发放到她前胸。
经过方才一番对峙她里衣蹭得有些松垮,入睡又解开了束胸,这会儿曲线玲珑,青丝顺她滑腻的肌肤跌进沟壑。
好在这刻油灯燃尽自己啵的灭了,入目一片漆黑,路景延将人抱着,真的不再碰她。
我有个东西送你,明日天亮你再拿镜子细看。他下半脸埋在她发顶,嗓音闷闷的,胸腔震得柳砚莺耳根子发酥。
他不疾不徐在黑暗里两人的呼吸声中拈起她耳垂,戴进一对耳铛。
柳砚莺抬手摸了摸,浑圆的光滑质地,像是温润的玉石。
多谢三爷
接下来是长久的安静,柳砚莺逐渐放松消除了警惕,后背的融融热意催得她眼皮发沉,一天的疲惫终于席卷全身,闭上眼昏沉入睡。
一夜过去。
清早的平旸王府。
昨日路承业在醉芳亭见到了个长得和柳砚莺极其相似的女人,想起自己因为月底的婚事,避嫌多日未去见她,顿时心痒难耐,起个早去和老夫人请安。
他落座后本是随口寒暄,祖母,昨夜睡得可好?
哪成想老夫人面露难色,不好,砚莺这才走了一天,我就想她想得不行。
路承业脸都白了,走?走去哪?
老夫人不会一直瞒着他,既然说起那就照实相告,随三郎搬去城东了,现在她是管事,一个人要管上下二十几口人呢。
路承业腾地站起身来,好半晌没接上一句话,先想起昨日在醉芳亭遇见的俏佳人,再想到那醉芳亭开在城东
敢情从头到尾最叫他心仪的女人只有柳砚莺一个,就是大街上忽然相遇,不打照面他也会着了魔的被她吸引。
只是好端端的,人怎么跟三弟走了?
再抬眼看向祖母,老人家眼神下意识躲闪看向手中茶盏,路承业倏地明白过来那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对柳砚莺的爱慕,将她送出了王府。
他颓然:祖母!
路承业想起什么,赶忙起身,不行,我得把人要回来。
她那么好,他怎能置她不顾!
老夫人如何拦得住路承业,但她好歹信得过柳砚莺,临别前都将利害关系跟她说得明明白白,她也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承业无意,该是不会辜负信任。
*
那厢柳砚莺睡得迷糊,耳边细碎的小动静将她吵醒,睁眼见路景延背对她坐在床沿,身上衣袍睡得皱皱巴巴,是二人被窝里的体温将它给熨烫定型的。
她见人还没走,赶紧闭上双眼假装没醒,实际她一夜无梦,睁开眼便神清气爽再无睡意。
路景延发得什么毛病?
乔迁新居第一个晚上,居然陪她睡在前院的倒座房?
路景延抻抻衣褶,有所察觉地扭脸看她,见她适才还面容舒展的睡颜一下变得愁眉苦脸,他看穿不拆穿,淡笑起身回到自己屋中,换衣上值。
柳砚莺在路景延出门的一刻坐起身,探出半个身子到床架外边,抄起桌上的铜镜侧头打量自己。
耳垂多了一对品相上乘的红玛瑙耳铛,豆粒大小,像是从雪白肌肤沁出的血珠,浓艳欲滴。
她暗爽地举着镜子端详,等安宁端水进来伺候洗漱,这才趿上鞋懒洋洋穿衣。
梳头时柳砚莺假做不经意地撩头发到耳后,安宁果然配合地奉承,哇,好漂亮的耳铛。
柳砚莺美滋滋拿着点小劲,我看是红玛瑙,该是很值钱的。
作者有话说:
小鸟看石玉秋:哇他发现我冷哎,好温柔好不一样
小鸟看路景延:突然这么温柔什么毛病?!但是礼物不错
第35章
路承业出了名的行事冲动,好在他出府前遇上了路仙柔,见他匆匆忙忙吩咐下人备车,上前问他为何事伤神,得知柳砚莺跑去三郎那当了管事,一时间也是怔愣。
荣春苑将此事瞒得可真好,必然有平旸王妃和路景延的功劳。
她拧了两圈帕子旋即说道:大哥,母亲在气头上才想了个将柳砚莺送出去的法子,现在你大张旗鼓地去三弟府上接人,只会适得其反火上浇油啊。
路仙柔说得对,路承业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前者动起脑筋,出了个主意。
大哥要想见柳砚莺,大可以打着去三弟府上做客的旗号,带上我们几个,热热闹闹去热热闹闹回来,让母亲无从怪罪。等大婚过后再忍耐几天,就是你不接柳砚莺回来,祖母也忍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