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那个鲜活的柳砚莺又回来了,可她越接近他,越让他觉得她没有心。
路景延转动着手中瓷碗,墙上的光晕也闪烁变化着。
他忆起前世某次去到常翠阁,自己曾撞到柳砚莺给路承业送吃食。
他听见她亲口说:世子爷,这鸽子汤炖得可酥烂了,我知道您爱吃这个,赶早到小厨房给您做的。
是呀,不光是您爱吃什么,我连您爱喝什么酒爱读什么书都一清二楚。
我可是老早就留意着世子爷您的喜好了。
路景延哼笑了声便将手中瓷碗搁到一边,不再想了。
他闭目养神片刻,思虑起旁的事来。
前世,他拒绝了平旸王在京中的安排,孤身去往沧州军营驻守边防远离朝堂,所以直到吐蕃来犯,他也只能驻守营内等待朝廷调兵。
在大邺与吐蕃还在交涉之际,朝野当中分为两派,一派是由庆王李璧代表的议和派,另一派则是由房丞相所代表的强攻派。
那些傲慢无知的声音误判了吐蕃的实力,激化了边防矛盾,带给吐蕃可乘之机。
重来一世,路景延决定留在京中任职。
若能提前结识庆王李璧,或许可以阻止战争发生。
他已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平旸王,征求他的意见,平旸王自然是十分满意他能留任京中,当年他就不赞成路景延跑到沧州,现在只当他是吃不了那个苦,点头之余还不忘训诫几句。
现在除了平旸王,府里没人知道他年后不回沧州。
他不急着说,是为了看柳砚莺还能怎么做。
*
柳砚莺有点想撂挑子。
她觉得路景延有问题
当初他从战场回来二十四了也没娶妻,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竟然没有女人,准是身体不行怕被别人知道,否则怎么会像个死人一样,根本不回应她。
砚莺,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花,在想什么?老夫人踱步在回廊上修剪着花枝,见柳砚莺默不作声,就知道她心思跑远了。
柳砚莺回过神来,搀扶着老夫人面不改色道:砚莺是在想上元节燃灯供佛的安排。
老夫人一听,笑起来:去年我腿上犯痹症,不能在小崇山的佛堂久跪,你说你常年伴我左右,身上沾着佛缘,可以替我诵经祈福,只是慧根尚浅须得跪上一夜才有我一个时辰的功德。
老夫人的枯手在柳砚莺手背轻拍,你这丫头啊,叫人怎么能不喜欢。
柳砚莺甜甜一笑,心里想的却是:去年上元节她还没有重生,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去接近路景延,反而在佛堂念经,念了一天一夜却在几年后落得个淹死的下场。
这次小崇山之行她可不能再将命运寄托在佛祖手上了。
作者有话说:
柳小鸟你怎么能图省事说二手情话!
话说UU们,我老书名不能用,得想个新的,正在《娇美婢女要上位》和《恃宠而骄》之间摇摆不定,你觉得哪个比较让你有点开的欲望呀
第10章
正月十四,上元节前一日。
天刚亮,平旸王府正门口香车排列,女眷们纷纷踩着轿凳上了各自的马车。
路景延与路承业身骑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辞别平旸王,去往京郊小崇山。
老夫人要在小崇山燃灯供佛,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得沐浴斋戒,期间花费时间过多,不得不在山上过夜,这天又恰巧不是平旸王休沐的日子,他便只能缺席。
老夫人身体不如去年,山路颠簸,坐在车里时便眉头紧锁隐忍不发,柳砚莺察言观色,数次喊停车架搀扶老夫人下车走动,缓解老夫人身上不适。
等到小崇山上已是下午,柳砚莺服侍着老夫人歇下,跟秋月分头准备斋菜和沐浴的事宜。
山上院子都分散着,不是一整间宅院。
老夫人的院子在最高处,边上紧挨着平旸王妃的院子,相互照应着步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而少主人的院子则都在半山腰,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小辈出来游玩闲不住总是吵吵嚷嚷,全都住到半山腰就吵不到山顶的清净。
奇了,我明明记得把香放在这个木箱里了,怎么找不到。秋月,是不是你拿出来了?
柳砚莺整理东西时发现沐浴时要焚的香被遗落在了车上,顿时心情差极。
秋月忙活着布置供果,转脸见她黑脸,笑得开心:你自己不留神还想推卸给我,我可不替你下山去拿。
柳砚莺爬完山小腿还在发胀,但又不得不多走一遍山路。
秋月冲着她不情不愿的背影道:早去早回,别被山里野狼叼走了。
柳砚莺转脸一笑:还是你小心点吧,狼就爱吃丑丫头。
柳砚莺!
柳砚莺哼着小曲信步下山。山里虫鸣鸟叫花香阵阵,她心旷神怡不由慢下脚步。
下到半山腰就听见各间院里吵吵闹闹,路元礼的笑声从远到近,不等柳砚莺反应,后背就被重重一撞。
她揉揉撞疼的腰背好声好气转过身去,路元礼一溜烟从她身边跑过,只留下他姐夫吕濛和她面面相觑。
柳砚莺朝他欠了欠身,喊了声姑爷。
吕濛原是王府门客,出身平平入赘路家,饱读诗书谦和礼让,平日里就是个没脾气的温吞性子,这会儿见尚且年幼的妻弟撞到了人,自是会停下脚步赔礼道歉。
砚莺姑娘,元礼跑得太急,撞到了你实在抱歉。
柳砚莺一口魂差点没被路元礼撞出来,却还是得说:姑爷哪的话,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不打紧的。
路仙柔自小院推门而出,隔着树丛就见吕濛正和柳砚莺相谈甚欢,当即走上前去,假做没有看到柳砚莺,掸掸丈夫肩头浮灰,和他说了些琐碎事,然后就跟刚看见柳砚莺似的,惊讶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柳砚莺笑盈盈将方才检查箱子,发现少了东西的事一说,片刻不想和她耽误,行礼告退。
二小姐,姑爷,那我便抓紧时间下山去了。
路仙柔见人走远,转脸叫张嬷嬷去把贪玩的路元礼带回来,还不忘揶揄吕濛:愣着做什么?魂被勾走了?三郎不是派人来找,说他在佛堂等你?还不快去。
路云真在屋里喝茶歇脚,依稀听见了柳砚莺的声音,走出来抻长脖子一看,那远处背影不是柳砚莺还能是谁,遂问路仙柔:二姐姐,她下山去做什么?
路仙柔正给摔了一跤的路元礼拍膝上泥土:丢三落四落了东西在车上,下去取了。
路云真喃喃道:那她等下还会上来。
路仙柔笑:你这说得什么话,那是自然。
路云真心头一喜,这不是老天助她吗?赶紧蹲下身来问路元礼:元礼,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来小崇山,在后山佛堂那儿玩过捉迷藏。
记得。路元礼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还想不想玩?
想玩!
路仙柔咂舌:云真,别给我找事做。
路仙柔讪笑:有我带着他呢,难得出来一回,就让我们玩得开心点嘛。她转而对路元礼说,世子哥哥找人最厉害,去年你回回都是被他抓到,你现在去请他,我们等会儿后山上见。
路元礼一听颠颠跑去找路承业,张嬷嬷跟在后头追,很快不见人影。
路云真心跳不由变快,望向柳砚莺下山的背影。
这是她第一回 谋划如此冒险的事,掌心已有层薄汗。
*
柳砚莺下山拿到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