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么?
她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昨晚那个会因她告白感到愧疚的少年似乎消失了,站在面前的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礼貌但疏离的盔甲。
她彻底没机会了。
顾银杉的到来比张雅雯更让员工们感到吃惊,毕竟后者只是一点小伤,而前者脑袋上厚厚的纱布让人看着都担心。
他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像往常一样检查所有细节,准备开张。
一个服务员说:经理,你头上这个样子,会不会把客人吓到啊?
他想了想,去后厨找了个帮厨。
我记得你之前有顶帽子,还在不在?借我用用。
在的,不过你这头还能带帽子?
对方从更衣室找出那顶黑色棒球帽。
顾银杉二话不说套在脑袋上,照了照镜子,摸出五块钱。
不借了,直接卖给我吧。
说完走出后厨。
自从顾银杉接替经理之位后,火锅店的客流量就逐渐增长。
门一打开,顾客接二连三的到来,其中不少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顾经理,昨天来怎么都没见到你啊?他们说你请假了。
今天为什么戴帽子?还挺好看的。
我特地带了照相机,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他有条不紊地招呼客人,要不是帽子边沿偶尔露出一抹白色,众人几乎忘记他还受着伤。
午餐高峰直到三点才结束,顾银杉期间连口水都没喝过。
服务员们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经理,你还没吃饭呢,饿不饿?
他低头看中午的营业额,脚下突然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张雅雯离他最近,连忙去扶他。
我去休息十分钟。
他抽出手臂,扶着墙慢慢走进办公室。
真可怜,伤那么重还要来上班。
他本来就是为了咱们店才受伤的,老板也不让他休息几天。
唉,谁让咱们都是出来打工的呢。
够了!别说了!
张雅雯突然发飙,用力拍了下收银台。
圆珠笔骨碌碌滚落在地,众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开口。
她坐回椅子上,捡起笔用力戳桌子,留下一个一个小小的圆坑。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刚才英语老师让我通知你们,报名参加全国英语比赛的同学请去三楼多媒体教室集合。好了,下课。
起立!老师再见!
老师走出教室,学生一哄而散。
周云恩早上已经跟顾银杉打过招呼,自己后半个月每天都要参加英语特训才能回去,因此便背起书包往三楼走去。
一块儿去的还有班上其他两位报名参赛的同学,两人走在后面,一直发出嬉笑声。
她权当没听见,径自走进多媒体教室,里面已经坐着不少学生,占据了前面几排的位置,于是选择了最后一排。
周云恩打开书,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她对自己的外语是挺有信心的,但是隔太久没有使用过,也许会退化一点。
不知道这次全国比赛的难度有多高,不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同班的两位学生也找到位置坐下,跟其他班级的人窃窃私语。
一传十,十传二十。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偷笑。
周云恩合起书本,一个个的回赠微笑,直到
肖燃将篮球往桌子底下一扔,气喘吁吁地走到最后一排,也就是周云恩身边坐下,冲她咧出一嘴闪闪发亮的大白牙。
嘿,听说你英语天赋很高,跟老师打包票说要拿第一?
周云恩客客气气,还好还好,一般高而已。
我看你没有机会。
哦?
肖燃抽出书本扔到桌上,信心十足。
有我在,别人最多也只能拿第二。
周云恩对他的装逼程度刮目相看。
要是我拿了第一呢?
我从来不做不可能的假设。
是么?那我看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
周云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肖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别的不好说,你胆子确实很大。说吧,想赌什么?
她指指他手边的东西。
你的小灵通。
没有手机不方便联系,她早就想要一台了,但价格足足一两千,比顾银杉工资还高,因此从来没提过。
这点钱对肖燃来说显然不算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要是你输了呢?给我什么?
这得看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都给么?
周云恩正要答应,突然想到某件事,护住胸口道:卖艺可以,卖色不行。
哈哈哈。
肖燃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教室里其他频频侧目。
那就先这么定了,等你输了我再告诉你我要什么。
周云恩无所谓,她不可能输。
英语老师走进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愣了愣,面无表情地说:
我先把资料发下去,以后就学习里面的内容
特训课足足上了一个半小时,只有前半小时老师讲课,后面一小时都是学生自己做题。
周云恩不得不承认老家镇里中学和S市中学的教学水平相差巨大,如果说镇里中学的学习难度是一,那这里的难度至少可以达到五。
如果让普通乡镇中学的学生和他们同台竞赛,取得名次的机会微乎其微。
幸好她不是普通学生。
资料里的内容她看了,完全有把握拿第一。
第一节 特训课结束,老师意有所指地说:
如果哪些同学感觉自己跟不上进度,可以中途退出,把时间用在其他课程上,不必浪费在这里。
周云恩耸耸肩,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你今天的裤子也很好看,像我家保姆的围裙。
肖燃说。
她转过身,你既然这么喜欢,不如等你赢了我后,把我的裤子全都打包送给你吧,怎么样?
他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云恩朝他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顾银杉还在家养伤,便在路上打包了两份面条,方便回去就能吃。
谁知推开出租屋的门一看,里面根本没人。
顾银杉去哪儿了?
难道跟张雅雯出门散步去了?
她下楼问房东,对方说:
你哥一早就上班去了啊。
上班?
是啊,我还劝他呢,脑袋伤得那么严重就别着急赚钱了,可他不听,非要去。
这该死的顾银杉!怎么倔得跟驴一样?真不让人省心!
周云恩忙放下东西,跑去火锅店接他。
工作日的晚上客流量不大,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
顾银杉没什么事,站在玻璃门边上,黑色的帽檐底下是一张精致而苍白的脸。
给我一个双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