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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缓和了些,拍了拍谢明蕴的手。
太后太上皇神色各异。
谢岚更是惊讶。
太后太上皇惊讶的是这簪子价值连城又意义非凡,这么多年连太后嫁过来的时候都没得到这簪子,寿王妃也没有,本以为她要一直留着这簪子了,没想到会送给谢明蕴。
谢岚是一直知道她皇祖母有个宝贝的簪子,素日里自己都少戴的。
谢明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簪子必然贵重,寻常贵重的簪子只怕也比不上,她想推拒,容淮安忽然清了清嗓子。
她对上他的视线,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皇祖母。”
太皇太后眼中似乎动容了片刻,又笑。
“好。”
太皇太后回了慈安宫,谢明蕴头上的簪子惹眼得很,又有些重,她走到容淮安跟前,跟他咬耳朵。
“为什么想我接下?”
“太皇太后有段身世,其实宫中知道的人不多。”
容淮安压低了声音。
“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穷,被爹娘丢弃,颠沛流离十多年,和南下的太宗皇帝一见钟情,后来入宫。”
谢明蕴眼神一颤,明白了严苛的太皇太后为何今日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可怜我呢。”
她想勾唇笑,又觉得笑不出。
可怜她当时被皇上丢弃吗?
还是可怜她和她之前的经历那么像。
“这簪子是她成亲的时候,那位太后给她的,太后怜惜她的身世,对她多有照拂,称为第二个母亲也不为过。
她一直觉得,这簪子是她的福星,如那位太后一般。”
所以簪子带着那位太后的福气,也是当时那位太后对她的爱,意义非凡,才留了这么多年。
谢明蕴不需要她的可怜,但她也周转着说是对小辈的祝福。
她不是喜欢纠结的性子,就点头。
“好。”
两人在宫里待了一天,谢明蕴一直陪着太后和王妃说话。
容淮安站在一边看她笑着,谢明则走过来。
“你与蕴儿打算何时走?”
她父母的忌日就在半个多月后,只怕启程就在这几天。
容淮安笑。
“皇上急什么?”
“朕是巴不得她多留在京中陪陪我们。”
谢明则自然是舍不得妹妹的,但是也想妹妹出去多走走。
容淮安但笑不语。
“走的时候自然会给皇上践行的时间。”
晚膳用完,太后执意要留人住在宫里。
“眼看着你们也快走了,哀家总是舍不得。”
她握着女儿的手,感慨万千。
“以后自然还会回来见您的。”
谢明蕴温声安抚了她,看到在一旁一直坐着的太上皇。
“父皇。”
两人目光对视,太上皇点点头,并没多话。
这晚他们一直在宫里闲话到了戌时二刻,谢岚喝了酒抱着谢明蕴不松手。
“你什么时候走呀,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我也想去边塞完,你下次去带着我好不好,我一定不娇贵乱闹。”
她扒在谢明蕴身上不松手,容淮安脸黑地把人拽走。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了吧。”
寿王和寿王妃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女儿,太后站起身道。
月光清辉洒下,谢明蕴看着谢岚在寿王妃怀里撒娇哭闹,寿王小心翼翼地哄着人,太后和太上皇没走在一起,太后频频回头看她,太上皇的背影孤寂清冷。
谢明则负手站在原地,唇角带着笑。
徐盈被赶进宫的白琅抓了回去。
“回吧。”
容淮安扬眉看她。
“你是不是打算今晚走?”
谢明蕴何等了解他,这三天她虽然起床的时候不多,但有时候还是看到了他吩咐下人收拾东西的。
太后今晚留人在宫里也是防备着他们走这么早呢。
容淮安不瞒她。
“是。”
再走晚了多半路上行程要赶,但他还想和谢明蕴看看沿途的风景。
可今晚宫中都落钥了,还能走么?
“相信我。”
容淮安落下一句,目光转到一旁的树后,眼中神色动了动,继而对谢明蕴说。
“你先进宫里,别冻着了,我把巡夜的人引开,就带你走。”
这正如谢明蕴的意。
她其实不喜欢告别。
她进了殿内,容淮安回过头,眼中的笑敛去。
“陛下。”
树后走出来一个人,是太上皇。
“你这点动作瞒得过则儿,骗不过朕。”
容淮安但笑不语。
“既然准备走了,朕有个东西想交给你。”
他从袖中递出去一枚令牌。
“此令牌能调动朕手下的影卫,还有朕年少做皇子的时候手下的客栈商铺都能去住,你们沿途遇到的人多,也许有什么突发的事用得到。
此令牌各个城主府都认,必要时可调动城中人马。”
太上皇声音低沉。
“淮安,朕对不住她,如今想弥补些什么,虽然不多,但也是些心意,她不一定想见朕,那就不见了吧,你替朕……多陪陪她。”
容淮安默了片刻,接了令牌道。
“父皇放心。”
太上皇点点头,转身的刹那眼中似乎有泪落下来,他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殿外,容淮安进了屋子,就看到拿着帕子擦泪的谢明蕴。
那树后的影子不算隐蔽,她如何猜不到是谁?
她不想见,又怨怼,但听了他的话,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容淮安叹息一声把她抱进怀里。
谢明蕴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走吧。”
容淮安也没再提,拉着她往外。
“但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不道别吗?”
她想起太后舍不得她的样子。
“你想告别吗?”
“其实不想。”
“那就不去。”
容淮安攥住她的手。
“要翻墙?”
他轻轻点头。
“但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谢明蕴想着她好歹也是个公主。
“不这样你以为能走?”
容淮安笑。
两人到了宫墙边,容淮安揽着她足尖一点,轻飘飘越上了墙头。
刚要抱着她翻下去,谢明蕴忽然道。
“等等!”
“怎么了?”
“我想自己跳,你在下面接住我,好不好?”
谢明蕴有些蠢蠢欲动。
她都有些怀念之前翻墙玩耍的滋味了。
容淮安好脾气地答应。
“好。”
他跳了下去,朝谢明蕴张开手臂。
谢明蕴眉眼弯弯地笑出声,轻轻一跃,从上面跳下去。
夜风吹过她发丝,撩开眼底的恣意快乐,这一刻,她如年少在江南时一样自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容淮安看到她眼中的开心,也跟着勾唇。
马车等在了宫外,容淮安抱着她坐上去,下人们早带上了行李,浩浩荡荡往江南去。
另一边,太后和谢明则站在一起,太后眼中有泪,却还是笑道。
“哀家想她自在些,就这样去做自己想做的吧。”
深夜,一辆马车出了上京城。
谢明蕴一路看山看水,看风景秀丽,在最高的山顶和容淮安一起看过日出,也在临溪河畔快乐地和他一起玩水。
她能在山间畅快地大喊,烤鱼,逗鸟,也能赤着足踩在湖边,自己去采初春第一捧花。
不管做什么,身边一直有容淮安陪着。
半个月后,马车停在江南。
初春时节,柳树抽芽,处处好风光。
他们赶在爹娘忌日的这一天,去拜了他们。
容淮安跟着她跪着磕了头,瞧见谢明蕴眼眶有些红,攥着她的手,开口。
“爹,娘,日后她想去边塞,想留在江南,或者回上京,怎么样都好,我都会陪着她,您二老放心,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孤单一人。”
他坚定的声音落下,又俯身磕了三个头。
两人从墓碑前离开,谢明蕴忽而想起什么,问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