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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话音顺着风吹过来带了几分颤抖,她心乱如麻。
所以他是猜到了吗?还是查到了?
不会的,自己易容过,又改了声音。
他可能顺着上次自己以徐盈消息为诱饵的事顺藤摸瓜查到,或者是猜到半年前那件事和如今是一个人的手笔,但绝对……绝对不会猜到她的身份。
毕竟除了今晚,之前的事她没有自己经手过。
她咬死了不承认,容淮安也没勉强,更没有顺着继续点明,他从袖中取出来一把匕首,踏着步子一步步往前走。
她下意识又退了两步。
“阁下不是来杀我的吗?”
容淮安看着她的动作,漫不经心一笑。
“我如今身上也有伤,你也有,算两相抵消,阁下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今日就放你离开,如何?”
十招?
她显然有些意动。
“不然就算底下的百名影卫来救你,我想让你此刻死,也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容淮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她沉默思忖的样子。
“我给你三个数思考时间。
三。”
他把手中的匕首拔开,月色顺着洒下寒光,映着他带笑的脸。
却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害怕。
一个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是这么一副样子的人,别人永远别想通过他的神色看出他的想法。
她深知,却不得不答应。
“好。”
一句话落,她攥紧手中的剑,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然而容淮安亦早有防备,抬手运起内力劈开她的招式,握着手中的匕首和她打在一起。
“大人!”
云副将一惊,却不敢上前阻拦。
两人交手没动内力,全凭一身的武功在打斗,容淮安的匕首其实并不占优势,但他武功比她更出神入化,起初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他虚晃一招躲过她刺来的剑,继而手腕翻转寒光一闪,那把匕首狠狠刺向了她手臂。
她慌忙躲开,却还是被在手臂上刺了一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紧接着第二刀卷着寒风呼啸而至,刺在了手臂上。
这刀很锋利,划下去顿时鲜血如注,疼得她额头上直冒冷汗,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十招已过……噗嗤。”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刹那,最后一刀,落在了臂弯。
她疼的眼前发昏,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东明的影卫也在此时姗姗来迟,纷纷冲过来把她扶起。
“夫人!”
她身上的伤已经严重了很多,手臂落下的三道刀口更是不断地往下滴着血,而她目光落在容淮安身上,忽然明白了为何他选择的是匕首而不是剑。
“她当时手臂上的鞭痕,您就用这三刀偿还了吧。”
果不其然,容淮安把匕首扔在地上,声音继而传来。
就是因为当时谢明蕴手臂上的三道鞭痕,他就要在今天,于她手臂上刺下三刀。
可鞭子的力道如何能与匕首的刀伤相提并论?
她怒急攻心呕出一口鲜血。
“在屋内伤你的那一掌,算是回报前些天寒鸣山下我受的伤。
至于江南的算计,还有别的事,等回京后再见面,一一清算也不晚。”
容淮安话落,往下看一眼,那边的侍卫们也处理完了她带来的人,纷纷朝这边来。
“你可以走了,至于他们……”
风吹过,将他衣袍卷起,夜色下神情冷然,从唇边吐出几个字。
“格杀勿论。”
“你出尔反尔,你明明答应……”
她瞪大了眼睛。
这百名影卫可是她的心血!
“我只答应留下你的命。”
容淮安摆手,身后无数侍卫上前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鲜血喷洒在她手背,她死死地瞪着容淮安,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转身朝山下跑去。
“大人,真让她逃……”
“不是杀她的时候。”
容淮安打断他的话。
她身份特殊,就算死,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山中。
东明这两年屡屡在边境作乱,正愁找不到发兵的理由。
不是不能战,而是起战的错方不能是北谢。
她也不能这么“清白”地占尽了好名声死去。
*
谢明蕴焦灼地在屋里等了近一个时辰,才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听到紫衣喊大人的刹那,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推开门跑了出去。
冲天的血腥味和横在屋子前的尸体吓得她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院子里的样子,就被人揽进了怀里,继而眼前一黑,蒙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
“进去说。”
容淮安往后扫了一眼,云副将赶忙吩咐人把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腥打扫干净,容淮安拉着她进了屋子,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眸中的寒意敛去,倒了杯茶给她。
“缓一缓,吓坏了?”
谢明蕴没接那杯水,目光焦急地放在他身上。
“你怎么样?”
他衣袍上还沾了些血,谢明蕴想起他身上的伤还有外面满地的尸体,下意识去抓他的手。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
容淮安看到她脸上的急迫,语气缓和了些,站到她面前任她上下打量。
谢明蕴瞧这人站在这,面上不似前几天的孱弱,身形挺拔,除了衣袍上的那点血迹也没再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是怎么回事?”
看那会紫衣跟她说的话,很明显容淮安早就察觉到了一切,提前做好了准备,也难怪今天晚上没缠着她过去。
“她带人来了。”
容淮安言简意赅地落下一句话。
她?
谢明蕴神色一怔,随后很快明白他话中的人指的是谁。
她想要再问,又发现屋子里人太多,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你没伤着吧?”
“没有,提前做了准备。”
“她带了多少人来?”
“四百。”
这么多天来云副将四下搜罗,处理了不少她的人,在如此损失惨重的情况下还带了四百人来,看来是做足了要把他杀了的准备。
“今晚的事闹得不小,寒鸣寺住持方才还过来问了。”
谢岚在一旁听着他们打哑谜,被绕的迷迷糊糊,但他们既然没明说,她也不想知道,便顺势提起了别的。
“三公主放心,此事我明日自会去找住持交代。”
容淮安自然早早考虑到这个事情。
“在寺庙见了血腥可不只是得给住持交代的。”
谢岚又提醒。
“我已经命人封锁了消息,今晚所有的人自然会守口如瓶,若是真传到京城皇上问话,我也自然会去找皇上言明。”
他把事情考虑的周到,谢岚也没多说,跟着等了大半宿她早就困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谢明蕴,抬手赶人。
“你俩走吧。”
她打了个哈欠往内室去。
谢明蕴顺势拉着容淮安走出去,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带了人追下山,后来呢?”
“她带来的侍卫全折在了寒鸣山下,我伤了她之后,她逃走了。”
谢明蕴看着容淮安平静如水的面容,嗓子有些干涩,她四下看了一眼,扯过容淮安的手,压低声音道。
“是她对不对?”
容淮安指尖一动,谢明蕴又追问。
“侯夫人,半年前的事,前几天寒鸣山下,我身上的噫迷香,还有……你和季絮见面,临江楼那一天,都是她,对不对?”
她说完就一错不错地看着容淮安,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傻,噫迷香那天就有怀疑,容淮安在公主府的时候神色就不对劲,明明是有了猜测的人,以他雷厉风行的性子却选择继续探查而非直接抓人,又把紫衣送到她身边,她的猜测就落定了九分。
紫衣懂的是东明的那些东西,若说噫迷香只是个意外,容淮安又何必多此一举把紫衣送到她身边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