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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哄着她一般。
“上了药就好了,落下的伤疤,总有好的一天。”
“会好吗?”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
他们都知道问的不仅仅是伤疤。
“会的。”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落下的伤疤会好,碎掉的镜子也会圆。
就算不能,他也会让它能。
她忽然看懂了容淮安的执着,便没再瑟缩,任由他拿着药,一点点盖到那伤疤上。
伤疤落了半年都没好,可想而知当时下手的人有多重,谢明蕴只记得那些人蒙着脸,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她本身怀疑这人是容家主,毕竟只有容家主不乐意见她和容淮安在一起,但当时她被打昏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过一句话。
那些人奉命来,一为让她离开容淮安,二……是为了取容淮安的性命。
似乎是因为没本事杀了他,才退而求其次要她离开。
容家主若是想她离开,原因只会是她这个没用的人阻拦了他儿子的前程,自然不会杀容淮安,但这些人奉命而来还要杀他……
那原因多半是,这些人并非是站在容淮安那一边的人,要她离开也不一定是为了容淮安好。
所以这人藏得深,她查不到,不敢轻易下结论。
她脑中乱糟糟的想着,低下头就瞧见容淮安动作轻柔的不行,她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力道。
她勾唇笑了笑。
“犯得着这样小心?”
容淮安不语,动作依旧很轻。
她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想今日发生的事情,便心软了些。
“早就不疼了。”
容淮安这才抬起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抚过她眉心。
“不会有下次了。”
上好了药,他才又说。
“徐盈我会派人去找,天南海北,只要她活着,我一定找回来。”
聪明如容淮安自然看得出她的心结和徐盈脱不了干系。
得了他的承诺,谢明蕴动了动唇,最终没说话,只点头。
“好好睡一觉吧。”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身要往外走。
“你的伤……”
她还记挂着他在门口扮可怜说的那句话,容淮安心头的阴霾散去,回头看她。
“早就好了,真没事。”
“公主府有准备的宵夜,你若没用晚膳,就用了再走吧。”
容淮安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听见里面轻轻的声音传来。
他勾唇刚要一笑,目光一转,想起她手臂上的伤,顿时又笑不出来。
谢明蕴,他的小姑娘,何等心软。
明明手臂上的伤就跟他有关,明明那些话只是他为了进屋子而编出来的,可她不怪他,竟也那样记挂他。
容淮安袖中的手攥紧,站到廊下喊出侍卫。
“从江南往北,一城一城地查,低调点,去查徐盈的踪迹。”
“是。”
“再去江南,查半年前我离开之前,父亲的人,还有容府所有人,可否有人曾到过江南?”
“近些天再着人盯紧容府。”
一连下了三道命令,容淮安沉着的目光才算缓和了些。
他想起谢明蕴的话,走到前厅,云姑姑将早就准备好的夜宵端上来。
一碗莲子粥,和一些小菜。
容淮安的确一日没用膳了,少许地用了些,起身离开了。
他回太傅府取了些东西,没过一会,又轻车熟路地从公主府外翻墙进了来。
谢明蕴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已经灭了灯。
她一向不喜欢人守夜,容淮安悄悄进了屋子,四处扫了一眼,正在找熏香,却忽然听见屏风后有动静。
“谁在外面?”
继而谢明蕴警惕的声音响起。
她没睡着?
容淮安一怔,随即出声。
“是我。”
屏风后很快点起灯,容淮安没想太多,抬步走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谢明蕴穿着中衣乖巧坐着的身影。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她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中衣因为起身的动作微微散开,露出一截漂亮的肩头,那抹白晃进他眼底,容淮安忽然别开视线。
只觉得脸上有些滚烫。
“你……你进来干什么?”
谢明蕴也回过神,脸一红拉了拉衣裳。
“熏香呢?”
容淮安清了清嗓子,问她。
谢明蕴一指床边。
他皱着眉走过去。
“熏香不能离的这么近,对身体不好。”
谢明蕴想如何能不知道,可这东西离她远一些她便睡不着。
每晚不靠这些入眠,她几乎就要睁眼到天亮。
容淮安话落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微微敛去,没再说话,低头把熏香换走,又递过去一个香囊。
“这是什么?”
谢明蕴好奇地问。
“比熏香好,我特意找人制成的。”
从前些天他知道了她失眠开始,就托人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做成了这助眠的草药,放进香囊里。
熏香到底闻多了不好。
谢明蕴伸手接过去,他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这又是什么?”
“打开看看。”
他道。
谢明蕴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的是酸杏。
“时间紧,今天只来得及做……让人做了这么多,改日再给你带来些。”
谢明蕴看了自然高兴,没忍住又问。
“你也没说这酸杏到底是哪来的呀?”
容淮安勾了勾嘴角。
“问这么多做什么,有得吃就行。”
谢明蕴扁了扁嘴。
容淮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
“早点睡吧。”
话落,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问她。
“能睡着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要。”
谢明蕴摇摇头。
“能睡着。”
容淮安眼底带出几分笑意,又看了她一眼,从屋子里离开。
谢明蕴将盒子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灭了灯,把香囊搁在枕边,阖上眼。
她本身以为再被吵醒今夜都难睡着了,未曾想淡淡的香味伴着她,竟也很快再次睡去。
容淮安一直站在窗边,直等听到屋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知道她睡去了,才又进了屋子。
顺着一点明亮的月光去看她。
睡着的她更恬静,不见今日与他剖析往事时候的脆弱和无措,便只这样安静地睡在这,乖巧又让人心软。
他没忍住往前走了走,蹲下身子到她床边。
伸手把她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他在谢明蕴额头落下个很轻的吻。
她能这样不怪他,他就已经知足了,而她的心结,恐惧的事情,当年害她的人,他都会一一找出来。
袖中的手攥紧,容淮安又最后看了一眼谢明蕴,才真正从公主府离开。
这一觉谢明蕴睡得很好,到天明醒来的时候,阳光顺着洒在身上,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昨晚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地涌入脑海。
云姑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这样一副呆愣的模样坐在床边,哎呦了一声走上前。
“公主,您可仔细着身子,别着凉了。”
“什么时辰了?”
“才过辰时呢,您今天醒得早。”
谢明蕴也愣了愣。
今日起得早却也不觉得困乏,也许是昨晚睡得好,谢明蕴没了困意,自己拿了衣裳往身上套。
“对了,公主,季府小姐来了。”
谁?
谢明蕴扣扣子的动作一顿。
容淮安的未婚妻?
“她来做什么?”
“只说来探望公主,公主若不想见,奴婢就……”
“见吧。”
谢明蕴摆摆手。
她穿戴好去了前厅,那边早坐着季絮。
季絮瞧见她来,忙把手中的杯盏放下,拘束地站起身。
“臣女给公主请安。”
她脸色带了几分紧张,声音也小,这幅紧张无措的样子把谢明蕴逗笑了,一瞧她这幅模样,谢明蕴自己倒怕把人吓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