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照片里,几张抽纸包着注射器和已经用光的空安瓿瓶。
时岫因为早就撞见过容桥给自己注射药剂,所以并不特别惊讶。
他好奇的是,段干忱是怎么从这两样东西里联想到容桥背叛他们的。
“你不诧异吗?”段干忱发现时岫的表情异常平静,好像容桥的房间里出现这种敏感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奇怪。
话说到这,时岫也不好再继续隐瞒。
他将自己之前见过容桥藏注射器的事告诉了段干忱,“我怀疑他吸毒,因为他手臂上有针孔,可是没证据,不好跟你们多说,就瞒着了。”
说是不再隐瞒,时岫还是瞒下了容桥出发来F市之前找自己摊牌的事。
他并非是顾虑自己答应了帮容桥保守秘密,主要他不能确定容桥是不是害段干忱他们能力尽失的罪魁凶手。
如果因为他公开和容桥的谈话,干扰到段干忱的判断,从而错怪容桥,那时岫的罪过就大了。
段干忱能理解时岫隐瞒这件事,同时告诉他,容桥给自己注射的不是毒品,“这是黑市里流通的一种能让向导变强的药剂。”
时岫这下是真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这是从黑市里流出来的?”
容桥只告诉他药是从秦兴那拿的,可没提过黑市。
“你看瓶身。”
时岫放大照片,在安瓿瓶上看见了一组编号,他眯眼念出来,“GD230418-2。”
“GuideDoping,向导兴奋剂。省局在一年前就发现有向导违规使用这种成瘾性极强的不明药剂,经过多方筛查,发现药剂来自黑市。”
段干忱说到这,神色微冷,“我们身边跟黑市有关联的,只有一个人。”
他不敢相信容桥竟然那么蠢,明知道秦兴和他们处处不对付,还跟他牵扯不清。
“你是怀疑容桥对药剂产生依赖,被秦兴控制了?”这跟时岫的猜想不谋而合。
段干忱摇头,“‘怀疑’这个说法太浅了,我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他在帮秦兴做事。”
时岫不解。
段干忱凝神回忆了一下,“哨兵对身体的变化是很敏感的,哪怕再细微也能捕捉到。大约半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我在起身下床时,突然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当时我没放在心上,以为是那段时间任务繁重,累到了。还记得第二天我就找你做了精神疏导吗?”
时岫很难忘记,“不仅是你,姬粼和黎祟也找过我,他们俩都说身体关节像生锈了一样,浑身不对劲。”
段干忱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时岫在等他继续往下说,对他突然卡壳表示疑惑,“怎么?”
段干忱暗暗磨后槽牙,“他们有没有对你说,精神疏导没效果,得换一种方式。”
时岫眼睛微睁,一句你怎么知道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三人是一样的症状,段干忱当然也知道精神疏导没用,但他不像那两个没皮没脸,闹着时岫要做肉体疏导。
“所以你答应……”他们了?
段干忱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岫迅速打断:“怎么可能!”
时岫对自己的实力可是很有信心的,“凭我的能力,替哨兵清除身体的疲劳轻而易举,怎么可能没效果,我当时以为他俩是在发春,压根没理他们,让他们一边玩去。”
段干忱被他满脸嫌弃的样子逗笑了。
听得出来,时岫对肉体疏导这种性质特殊的安抚方式持的是一种保守态度,并不会由着他们胡来。
段干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舒展,重说回身体的异常,“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沉重。那段时间局里招了一批新人,工作强度明显比之前减轻不少,休息时间因此变得充足,体感反而比之前更累了,这反常的现象令我疑心是不是秦兴暗中做了什么。”
“有线索吗?”
段干忱摇头冷笑,“没在秦兴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倒是觉察到了身边人的不怀好意。”
在发现身体的异常后,段干忱开始文字记录各种不良反应,一天在翻看笔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个巧合点。
每次身体变得更差的节点,都发生在容桥给他递各种茶水,果汁,牛奶之后。
晚上书房练字的一杯清茶,早餐奶,补充维C的果汁,全都是容桥递过来的。
这种琐事容桥做的很多,段干忱从来没怀疑过他。
不,应该说,段干忱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容桥。
相处三年,他们拿容桥当弟弟看,处处照顾他,保护他。
容桥也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绝不可能背叛他们。
如果说这些巧合只是让段干忱将信将疑,那么清洁工给垃圾分类时,从容桥房间翻出的东西就基本坐实了段干忱的猜想。
“我之所以没公开这件事,是想给容桥一个机会,让他主动找我坦白。”被捏住了把柄威胁,迫不得已,随便一个理由,只要容桥说出来,段干忱都能理解。
可他没等到,一直都没等到。
容桥每天若无其事,该说说,该笑笑,面对他们的时候看不到一点儿心虚和不安。
时岫知道段干忱心里不是滋味,安慰他说:“等伤好回去,你找他谈谈。”
段干忱也是这么想的,这么放置不管也不是个事,总要面对的。
计划是好的,可很多时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他们谈话的第二天,黎祟和姬粼,带着容桥来到了F市。
飞机落地后三人直奔医院,刚进病房门,还没说几句话,容桥就哭着给段干忱说了对不起。
“忱哥,都是我害了你。”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瞧了
容桥主动承认,段干忱他们仨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太想变强了,一时糊涂着了秦兴的道,因为害怕他会将我注射药剂的事告诉你们,所以我鬼迷心窍,替他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忱哥,你骂我吧。”
容桥看起来悔恨极了,交代了所有的事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不可怜。
事情经过跟段干忱猜的差不多,他不想骂容桥,只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坦白,而是选择现在讲明?”
容桥闻言止住哭泣,怯怯地向黎祟看去。
三个人里,只有黎祟会无条件的维护他。
黎祟其实被这件事气得不轻,但容桥一直向他诉说自己的苦衷,认错态度又特别诚恳。
毕竟是当成弟弟的人,黎祟心里再多的不快,只能强压下去,给容桥善后。
“是因为我回到南州,从牛武那得知洪野和大飞被高虎一行人打了,被打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们俩猜中了那波人嗑药提升实力。”
黎祟将他去医院探望两人的经过简单讲了下,随后看向容桥,“我本来想去找秦兴对峙,但是却在医院里看到了容桥,他在找医生开安眠药。”
药瘾控制不住,时岫只能想办法物理压制。
“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他还是不敢坦白,心怀侥幸,觉得能瞒一天是一天。”黎祟对容桥这份心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干忱沉着脸不说话,显然黎祟这套说辞并没能打动他。
容桥咬了咬嘴唇,突然抬头望向时岫,轻声说:“其实我跟时岫说过……”
这话说得惹人误会,姬粼立刻挑眉,“说什么了,别吞吞吐吐的,一次说完。”
容桥往时岫那看两眼,低个头,再看两眼,再低头,一副犹豫挣扎的样子。
时岫被他这副小家子气的做派逗笑了。
他总算明白过来,容桥当初为什么要将注射药剂的事情告诉自己。
什么压力太大要崩溃了,想找个人分担,全是借口,不过是为今天做铺垫而已。
他打的什么主意?用自己早就说出真相,时岫这个知道真相的人却瞒着段干忱他们,把他的错转移到时岫身上?
想的很美,可惜他不知道段干忱早就先时岫一步知道了药剂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