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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出发去N市之前,局里的这些哨兵对食补带来的效果还是半信半疑,那么这次回来,就已经沦为了它的忠实信徒。
食堂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将特制菜增加到四盘,口味更丰富,选择性更强。
单位食堂的员工餐预算是定额的,食补没出现之前,食堂每天三荤三素一汤,外加水果和饭后甜点。
自从搞了特制菜,三荤三素变成了两荤两素。
现在新增两样特制菜,水果和饭后甜点就不得不从菜单上消失。
行动队这些人是满意了,普通员工却不干了。
“凭什么呀,不反对给他们开小灶,但总不能剥夺我们应有的福利,全部补贴给他们吧。”
“就是,大家一样辛苦干活,现在搞得三流九等一样,你们可真有意思。”
他们原本就已经对少了一荤一素有微辞,奈何这是新局长牵头做的决定,就当卖他面子,大家虽然恼火,也不好过分说什么。
可没人张口,食堂就以为他们好欺负,一再挑战他们的底线。
今天要是再不发声,怕是明天他们普通员工连食堂都进不了。
群起激愤,众口声讨,眼看场面即将控制不住,副手小刘不得不站出来,笑着打圆场,“这不是行动队刚从N市做任务回来,消耗过大,给他们加餐么,后面就不会了。”
这话安抚了普通员工,行动队心里不舒服了。
“我们兄弟在外面拼死拼活,回到家就想吃点好的,非有几个苍蝇在那嗡嗡嗡地扰人兴致,真他妈的烦。”
普通员工正当诉求,行动队这几个脾气倒是大,上来就骂人。
普通员工里有个大姐,嘴巴向来毒,立刻尖声呛了回去,“有的人以前卑微的像条狗,现在飞黄腾达,不对,还没腾达呢,就学野狗咬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臭女人你骂谁是狗!”
“谁狗叫谁是狗!”
两边的火被拱起来,很快动了手。
黎祟和姬粼看情形不对,刚要上去把两拨人分开,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妈的,都别吃了!”
普通员工那边的菜被打翻在地。
这下不得了,普通员工彻底炸了,有人冲着特制菜而去,打算以牙还牙,被行动队这边一个哨兵猛地抬脚踹开,“我去你的!”
普通人和哨兵相比,就像五六岁的小孩面对一个膀大腰圆的成年人。
如果哨兵动用能力,普通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前头扭打,行动队的哨兵们都收着力量和普通员工较量。
完全的体格对抗,两边受伤程度差不多。
甚至因为普通员工占据人数优势,行动队这边更吃力。
但是这个护食的哨兵,却冲动地将一场因为口角引发的普通群殴事件,升级到了严重的欺压层面。
特管局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规范条例,得益于松懈的惩处制度,一般没人记得那些玩意。
但有一条规则,所有都记得,并且严格遵守——拥有超凡能力的哨兵不能对普通人动用能力,违者辞退。
哨兵们遵守这项条例,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害怕被辞退,作为一个拥有正常心智的人,他们非常清楚一旦将那些能力用在普通人身上,对方绝对非死即伤。
特管局成立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例哨兵伤害普通人的例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跟这些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特殊人种一起共事,普通员工却能和他们和谐相处,相安无事。
维持了很多年的和平,因为那个被一脚踹到墙上,当场昏死过去的员工,顷刻间崩塌。
“刘二你疯了!?”
“哨兵杀人了!杀人了!”
“快报警!”
小小的食堂乱成一团,黎祟急着上前查看那个人的伤势,人群挤在一块,根本不让他过去。
黎祟怒吼一声:“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
同时响起的还有精神兽犼的咆哮声,摄于他的威压,所有人都走出了食堂。
那人飞出去时,很不幸的脑袋磕到了墙,躺在地上,血流了大滩。
时岫拨打120,简单说明了情况,随后起身,望向食堂外的人群。
有人生死未卜,行动队那群哨兵竟然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把特制菜给搬了出去。
刚才他要是没看错的话,掀普通员工工作餐的,就是那个小王。
没有他做导火索,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这样。
120将受伤的员工运到医院,经过抢救,不治而亡。
家属收到消息,很快来到医院,加上亲戚,一帮子十几个人,缠着黎祟要说法。
嘈杂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心生烦躁,黎祟是个听不得噪音的哨兵,他本人又有轻微狂躁症,完全没法静下心来应付这些人。
姬粼从他紧握的拳头看出他的不适,主动站出来,无奈他脸嫩,家属把他当学生,根本不理他。
最后还是时岫出马,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安抚住。
容桥觉得这情况他们几个摁不住,打电话给段干忱,告诉他出事了。
段干忱从寿宴上离开,他在路上想好了一些对策,赶到医院时,却发现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
秦兴只比段干忱早到十五分钟,他将家属全部拉进一个房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
家属们奇异地平静下来,一改刚才的激动,不再追究杀人凶手的责任,反倒聚在一起商量什么时候把尸体拖到火葬场。
不止是段干忱,时岫他们几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兴找家属沟通时,没让他们旁听。
但是从家属们平静中透着侥幸的表情,倒也不难猜到秦兴用了什么手段。
段干忱开门见山地问秦兴,“你给了家属多少钱?”
◇ 第八十九章 现实问题
他开门见山,秦兴也不藏着掖着,伸手比了个五,“五百万。”
秦兴啧了声,像是瞧不起那家人,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感慨,“当我说赔偿他们两百万的时候,他们啐我口水。”
“我说三百万,家属的声音明显小了点,不过还是有人振振有词我们不差钱,就想让那个杀人凶手偿命!”
“但是当我说到四百万的时候,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尤其是他爹妈,攥着小儿子的那只手紧了又紧,当爹的说,放屁,我不信你真拿得出那么多赔偿金。”
“我签了一支五百万的支票,递到他们手里,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追究伤人者的责任,两边一起把这件事给捂下去,老两口又哭又笑的,把支票收下了。”
这个物欲的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就是钱没给够。
秦兴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笑着,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只是平常无奇的交易物。
黎祟嫉看不惯他这满不在乎的轻佻样子,上前薅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怼到墙上,怒道:“那他妈是条人命,你以为你花钱就能把事情抹平?当法律是死的吗?”
秦兴嗤笑,“你知道家属收了钱后,聚在一起说了什么吗?”
他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学着那些人的口吻,“亲戚们安慰老两口,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还有小儿子要养,现在住的房子太破,是时候换个新房子了。还有人趁机说自己生病没钱治,表弟宅心仁厚,他在天之灵一定会让他们拿了这笔钱,帮助到更多亲人。”
根本就用不着秦兴劝说,他只是签了一张纸,那群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盘算起这笔赔偿款的日后用途。
“这还不是最现实的,他们担心我们无法编纂出一个合理的意外伤亡现场,可能会导致事情败露,一旦私了失败,钱就得还回来。于是主动和我通气,把死者的死亡原因归为他不小心脚底打滑,头磕到墙上,导致失血过多,才不治而亡。”
如果秦兴不是在编故事,那么死者的家属和那些亲戚就太让人害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