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说好了,是这个意思。
相见瞬间松开他的手,质问:你在我的房里,抄我的东西,罚我的人?
周显旸道:我只是找一些王妃没有告诉我的东西,并没有让她们罚跪。东西是在飞云飞雪那里搜到的,未免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在这里发落的好。
相见拉起两个侍女:殿下只管发落我,与她们不相干。
怎么不相干?周显旸动了气,避子汤药,喝多了会伤害你,她们不知劝阻,还帮你瞒着我,买药熬药,如何宽恕?
飞云飞雪一听,急了:殿下饶命,奴婢不知这药伤身
相见扯了扯他的衣袖,软下语气:让她们下去吧,有什么错,我自己领。
周显旸无奈地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又拿她没办法,末了说:都出去!小南,把这些东西拿去烧了,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看见。
小南领了命,出去将门关上,周显旸才问相见:你喝了多少次?
我们有过多少次,我就喝了多少次?
他呼吸一滞,满脸愧色:以后不要再碰。
相见抿了抿唇,下定决心:我还不想要孩子。自从猜想到你所谋之事,我就想好了。我可以冒险,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一起冒险。
我不会让你有事!周显旸不知道怎样才能取信于她,急道,自然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
相见看他急得出了汗,靠近他,踮起脚轻轻拥住他,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你会尽力保我们平安,可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我害怕,害怕生了孩子,却无法对他的余生负责。我怕有一天,煜王府倾覆,他也要跟着我们身死殒命,即便活下来也会活得很艰难。我不想生几个跟我们一样不幸福的孩子。
不幸福?周显旸抚着王妃的头发,你现在也不幸福吗?
现在,现在的幸福,我觉得是侥幸,我能享受片刻,就当赚到。
有谁的日子全然幸福呢?你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那是因为命运已经把你丢到了泥潭里,我才这样说。可是现在,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出身在泥潭里。等等,好不好,等到有一天,我觉得能够给他一个平顺的人生,我们再生个孩子。
好,我不勉强你。周显旸搂着她的后背,轻声说:从今晚开始你不用再喝药了,我去昆玉轩住。
显旸相见回过神,心内五味杂陈,不知道能说什么。
周显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昆玉轩离这儿不远,有事我会来照看,你别怕。
相见从他肩上抬起头,含泪看他。周显旸只觉心里一热,托着王妃的后颈,用力亲吻她。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贪恋着对方给予的温柔,渐渐情动。
周显旸立即松开王妃,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我跟你在一起,总是忘情。让你的人给我送些东西过去吧。
第134章
说罢, 开门,在外头一众侍女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荣相见在后头独自闷了一会儿, 还是着人收拾了玉簟、帷帐、冰蚕丝毯等一应东西去了昆玉轩,当着显旸的面给他铺挂好。
周显旸道了谢, 没有多说其他的。相见又叮嘱道:这里凉快, 就是在水上,怕夜里蚊虫多,再拿些驱蚊的香来焚。
琳琅答应着, 战战兢兢地揣摩了一下煜王的表情,确信他不会再发怒,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回卧房的路上,荣相见情绪低落,甚至连路都走不动了。她就势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吹着晚风,发呆。
琳琅忍不住宽慰道:姑娘别伤心, 殿下是爱重疼惜姑娘,才会宿在昆玉轩。金陵城其他男子, 才不会管娘子喝药呢,只图自己快活就是了。
就是因为懂,相见才难受, 她抬起头看琳琅: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琳琅斟酌着说:姑娘有姑娘的思虑, 殿下必然也是赞同才会搬走的。
是吗?他也认同我的做法?
对呀,殿下何等样人, 主意这么大, 怎么可能会做违心的事。
虽然知道可能是安慰自己的话, 相见还是好受了一些。
看着王妃寂寥离去,周显旸坐在廊下,轻声说:我会尽快解决这一切,给你一个平顺的人生。
两个人双双失眠了一夜。
等天蒙蒙亮,相见才撑不住,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床尾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周显旸会生她的气,不理她了,下意识朝他伸手,他握住就势躺在她身边,把她手搭在自己胸口。
相见闭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含混地问:这么早醒?
根本睡不着。
昨天皇上让你去做什么?
周显旸把调查结果告诉她,相见哼了一声,一个阳州边地的刺史有这么大能耐?
他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这事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几十个西秦人,说话行动与国朝风俗大不相同,走陆路根本不可能通过那么多关卡岗哨,顺利到京畿重地。唯一的可能就是走水路。直接从金陵外的运河码头上岸。
荣相见手上一紧,国朝水兵是从永安侯手里建起来的,运河码头的驻守通关,也多是他麾下负责,这么大阵仗,不愧是永安侯的手笔,比庆王强多了。那些西秦人,为什么招出阳州刺史?却不招出张家呢?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只是在阳州被接应,只以为协助他们的是阳州刺史,并不知幕后之人;二是他们恨我入骨,张淮是唯一能治我于死地的人,他们死也要留着他对付我。这个老狐狸出手,怎么会让我们抓到把柄?
荣相见听了心中焦躁: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你一定要当心。
周显旸揉着她的头发:放心,他原先是仗着庆王搅浑了水,才敢下杀手。一次不成,轻易不会有下一次。就算有,也不会是这样图穷匕见的法子。我们可以早做准备。
他原本担心这凶险局势会让相见焦虑,还想着如何安抚她,谁料相见翻个身,静静躺着,又睡起了回笼觉。
贞如在外头轻声道:门房通报,允王殿下来了。
周显旸侧过身,亲了亲相见的脸颊,才起身。
昆玉轩中,看显晖满头包的样子,显旸就猜到是孙明悦这段时间没什么好话。静颐园风波迭起,他都快忘了武家姑娘那茬事了。
从平日里与这位五弟的闲聊中,他也略有耳闻。五弟妹是中书令家的掌上明珠,上头只有三个哥哥。全家把她宠得什么似的,自然不会委屈求全。
显晖听说昨天四哥进了宫,知道他身体大好了,才敢来找他,又送了些滋补的东西,原本是探望,一时忍不住大吐了一顿苦水,而后看了一眼昆玉轩的陈设,这才反应过来:四哥,你也被皇嫂赶出来睡啊?
显旸一怔,不便解释,就默认了。
显晖顿时心理平衡:原来,天底下的女子都差不多嘛,都这么爱吃醋。
吃醋,是因为在乎你。若不吃醋的那日,你死了她都不会掉眼泪。
四哥,怎么一下子说得这么严重?允王以为这话触及到了显旸的伤心事。当年宫中乱局,皆因后宫争风吃醋而起,他立即拍了拍四哥,走,换身常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在烟袋街,最繁华的一处所在,有一座极精致的楼,门窗都雕得花样百出。平日里头不时传出乐声和女子笑声,更有酒香四溢。这楼有魔力,但凡有人经过,都不免想抛家舍业,进去过神仙日子。
显旸看到牌匾上那三个大字:你说的好地方就是降云轩?
是啊,这儿是全天下最温柔福贵之地。这儿的姑娘,从来不会给你脸子瞧,永远那么楚楚动人,笑吟吟。
周显旸扬起嘴角:要是笑一笑就有银子赚,我倒是可以给你笑一整天。
四哥,你什么时候爱说笑了?
花银子买来的笑,有意思吗?
我也想要发自内心的笑啊,这不是没有么!
显旸摇摇头:你自己去吧。
显晖一把拉住他:来都来了,七皇叔也在里面等你呢,别扫兴啊!
他还没到中午就来逛青楼?
什么呀,他昨夜根本没回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