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听说老杜家今天嫁闺女,早早就趴在墙头围观,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驶进胡同,大家都很意外,尤其看到秦绍延穿着一身军装从车上走下来时,更是震惊。
他们都知道新郎官是个军人,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军装有四个口袋的年轻军官,而且长相还那么精神!
啧啧啧可见杜乔这丫头是个有福之人。
听着周围人的赞美声,杜孟义挺直腰板,第一次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他上前一步摆出了老丈人的架势,语重心长道:小秦啊,你以后可要对小乔才行。
嗯,我会的。秦绍延郑重点头,嘴角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想到梦中这位老丈人所做的那些卑劣事,他不会再把对方当成令人尊敬的长辈来看待。
见他连个爸字都没叫,杜孟义只以为他是忘了改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好意思强调。
在众人的哄笑下,秦绍延屏住呼吸走进屋内。
四目相对之际,两人皆是小鹿乱撞。
为了显得矜持些,杜乔快速收回视线,平静的表象下,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秦绍延深深凝视着她,但笑不语。杨春梅怕耽误吉时,赶紧拿过桌上的面条让两人吃。
在东北,新婚夫妻同吃一碗面寓意着长长久久。他们头抵着头,分别咬住一根面条的两端。
杜乔不敢用力,很怕这根面条会突然折断,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她现在对一切玄学都抱有崇敬心。
会如此在意一根面条,当然不是害怕离婚,而是怕像书中那样早死。
此时,秦绍延的全部注意力也在这根面条上,像他这种高度集中的样子,平时只有做手术的时候才能见到。
在他们小心翼翼的努力下,面条终于顺利吃完了。
接下来是给长辈敬茶,敬完茶后还有一个抱新娘的习俗。
在杜乔的印象中,学医的人都是文弱书生型,万一他抱不动把自己摔了,受伤还好说,主要是说出去丢人。
于是她朝秦绍延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十分明显:抱不动别逞强。
秦绍延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轻笑出声,为了展现真正的实力,他弯腰抱人一气呵成,找不到一丝勉强感。
杜乔的小手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还有些发懵,她仰头望向他眉宇间的笑意,只听对方哑着嗓音低声道:你丈夫的体力很好,不用担心。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故意向上轻轻抛了一下,杜乔被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男主这人设确实不对劲!
什么不苟言笑、老古板,通通都是骗人的!
第9章 、不为人知
从西屋到车上不过百米距离,感觉遥远又漫长,仿佛眼前这条路怎么走都走不完。
听着男人沉着稳健的呼吸声,碰触他胸膛的炙热,杜乔有种处于云端的不真实感。
直到喜宴开始,在众人面前举起红本立下誓言,她才回到现实。
嗯,她真的结婚了,和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今天来参加喜宴的,除了杜家的亲朋好友还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街坊四邻。
热闹的国营饭店里,杜乔拿着一盒高档香烟,秦绍延握着一瓶白酒,在杜孟义的带领下给大家敬酒敬烟,每敬一人都会得来一顿夸赞。
尤其是看着杜乔长大的邻居,更是拿她和老二杜月溪做了一番比较。
去年杜月溪结婚没办酒席一切从简,他们也都随了份子钱,却连口吃的都没混上,如今在这喜宴上被人拿出来吐槽,杜孟义尴尬一笑,很是心虚。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同桌的王寡妇笑呵呵地打起了圆场,小溪当初走得急,等她下次回家指定能请大家吃饭,人家那么好的条件,能差你这一顿饭么?
刚刚吐槽的人是杜家邻居刘婶子,她见王寡妇说的话意有所指,立马就不乐意了,于是撂下筷子阴阳怪气道:呦,你是小溪肚子里的蛔虫啊?整得这么清楚。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是杜家女主人呢?
姓刘的,你胡说八道啥?今天小乔结婚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也不代表我好欺负!
王寡妇也撂下筷子露出一副委屈状,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杜孟义赶紧出声安抚,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二位别吵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少说两句。
刘婶子撇撇嘴没吱声,而王寡妇轻轻擦拭一下眼角,勉强笑道:行,我听杜大哥的。
只是一段短暂的互动,杜乔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她仔细回忆一遍书中剧情,并没有找到有关王寡妇的任何描述。
与此同时,秦绍延也在回忆那个梦,在梦中妻子是因为要回老家接闹离婚的丈母娘才发生车祸去世的。
而丈母娘为什么要离婚,他无从知道,现在看来也许一切早有蛛丝马迹
从邻居同事那边敬酒过来,就只剩直系亲属这一桌还没敬。
因为得罪厂主任的事,杜月城心里一直很不爽。他的面前摆了三大碗白酒,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新郎灌醉,给杜乔一个教训。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的心思,杨春梅见状肺子都快气炸了。待杜乔他们过来时,她指着桌上的白酒对杜孟义说道:这是你儿子孝敬你的,快喝了吧。
白晃晃的三大碗,谁见了都头晕,杜孟义皱起眉,骂了句胡闹。
可惜,杜月城是个执拗性子,他端起一碗酒略过杜父朝秦绍延笑道:妹夫,来,大哥敬你一杯,祝你和小乔百年好合。
就在大家以为秦绍延会个面子接过白酒时,他却淡淡扫过酒碗径直走到杨春梅的身前,毕恭毕敬地说:妈,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把小乔照顾得这么好。
杨春梅本来就喜欢这个女婿,见他遇到挑衅能够不卑不亢,就更加喜欢了。
她连忙端着酒杯站起身,满脸激动道:你和小乔能过得幸福,妈就开心,如果以后小乔跟你耍小脾气,也请你多担待。
这边母慈子孝,那边的杜月城却气红了眼,他刚想继续作妖,就被杜孟义一眼瞪了回去。
周围人见他吃了鳖,对杜家这位小女婿就更加好奇了。
杜乔的大伯杜孟堂眯着老花眼问:这小伙子是在哪当军医啊?要是有合适的,也给我孙女介绍个对象。
在长辈面前,秦绍延一向谦卑有礼,大伯,我在芦苇岛的军区医院工作。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杜月城惊讶出声,那不是和高东在一个岛上?
高东是杜月溪的丈夫,目前是一名连长。杜乔听他这么说也很吃惊,如果真在一个岛上,以后岂不是要经常见面?光想那画面就很无语。
她轻拧眉心,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一圈,一桌人的表情皆是诧异,唯独杜月影的眼中掺杂着一抹慌乱。
杜乔猜不出她为什么会慌,于是浅浅一笑,那可真巧,我正愁随军之后身边没有熟人呢。
如果换作以前,杜月影早就坐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了,可这次她却没有吭声。
这下,杜乔可以肯定在原身和杜家姐妹之间,绝对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喜宴结束后已是下午,杜乔和秦绍延又跟着一众亲朋好友回了杜家,直到夜幕降临把所有人都一一送走,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招待所。
这里是秦绍延在沈城的落脚点,也是两人洞房花烛的地方。
原本洁白朴素的房间现在被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所代替,曾经叠放整齐的豆腐块也被换成了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
杜乔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脸颊发烫,她垂下眼眸刻意忽略周遭,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腔之外。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打水。
嗯,好。
见秦绍延一脸淡定地拿起暖瓶往外走,杜乔默默松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不服气。
凭什么他能那样镇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