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个年代还不讲究公用筷子,刚刚秦绍延用自己的筷子吃过东西,而杜乔的筷子又在手里握着,他微微蹙眉,犹豫一瞬,最终站起身从别处拿来一副新筷子才夹菜。
他的这项操作看傻了媒人和杨春梅,而杜乔轻轻翘起唇角却很满意。
让她吃那男人的口水,她可不干。
一顿饭下来,双方看似都很满意,媒人拍板作主让他们去附近溜达溜达,看看电影什么的。
杜乔含蓄微笑,知道自己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饭店对过是一家电影院,后身还有个能游湖的小公园,这都是青年男女平时爱去的地方。
和煦的微风拂过,杜乔指着旁边的百货大楼,对身旁的男人说:不如咱们去百货逛逛吧,我正想买东西呢。
嗯,好。秦绍延不是沈城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对于相亲对象想要去的地方,他是尊重的。
两人并肩而行,引来许多路人的频频回头。
而他们都是低调的性格,并不会因为自身引人注目而沾沾自喜。杜乔对百货大楼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原身,她领着男人径直走到一楼的最里侧,高高的柜台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手表,有国产品牌也有国外品牌,价格差不多都在二三百左右,没有像金表之类的奢饰品,这一点让人有些失望。
她低着头依次看过,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块上海牌女表上。
这块手表多少钱?
营业员不太热情道:230。
杜乔不在乎营业员的态度,她转过身面对男人说:你看它怎么样?等咱们结婚,你能不能把它送给我啊?
说着,她主动挽上秦绍延的胳膊晃了晃,脸上尽是娇憨。
秦绍延垂头看向那只不停晃动的小手,原本淡定的表情随之裂开了。
他有轻微洁癖,平时没人敢骚扰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碰触,忍着心底的不适,他低声问:能把手松开么?
像这种古板男人,杜乔最清楚该怎么对付,她不仅没松手,更是往前凑了凑,两人只有一拳之隔,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我妈说了,让我对你主动热情点,还说你的家庭条件特别好,要是错过了将来一定会后悔,如果你不想给我买手表也没事,但彩礼一定要多给,我爸还指着你的彩礼钱给我三姐买工作呢。
对了,你家里有几套房?能不能给我爸妈一套?他们养我不容易的。我妈还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等咱们结婚你的工资必须一分不少交给我,这个你没意见吧?
她羞红着脸对上男人颇冷的目光,心里已经笑疯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真是个闷葫芦~不过性格闷点儿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旁边的营业员听到她的话,早已惊掉了下巴,心想:这姑娘不是缺心眼就是真的虎,看她对象脸都黑了。
杜乔当然不会顾忌旁人的目光,她趁热打铁,轻轻踮起脚,紧紧攀住男人的手臂在他耳畔小声说道:还有就是你那方面能力怎么样?我妈说最好三年抱俩。
?
这一刻,秦绍延怔怔地凝视着她,耳尖已是通红。
第2章 、觉醒
夕阳西下,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春梅看着一脸悠哉的女儿,被气得火冒三丈,你说,你到底干了啥?明明吃饭时还好好的,为啥约会之后人家就不同意了?
谁知道呢?我也很纳闷。杜乔眨眨眼,装傻充愣很在行。
想到刚刚男主那张臭脸,她就很想笑。
如今书中剧情已经改变,她身心舒坦了。
但杨春梅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只觉得是男方眼光太高,估计压根儿不想找个工人阶级处对象。
两家会相亲是因为老一辈有些因缘在,不然以她闺女那纺织厂学徒工的身份也攀不上这么好的亲事。
现在看来,自家条件不行,攀高枝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家所住的地方叫井子胡同,横七竖八的平房犹如一个迷宫,这里住的大多数是机械厂职工。
原身的父亲和大哥都在厂里当工人,二姐已于去年嫁人,只有原身和她三姐还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他们刚走进胡同,就有邻居凑过来打听,春梅,亲事相得咋样啊?等老四结婚可要给我们信儿啊~
杨春梅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亲事成了她还能显摆一下,现在没成就必须矢口否认,你听谁说的?纯属胡说八道!我和我闺女刚从百货大楼回来,哪有什么相亲?
打听的人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嘀咕道:那他们怎么都在传老四相亲去了?
相亲这事儿原本只有杜家人知道,杨春梅微眯起眼问:你知道是谁传的不?
那我可不知道。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那人赶紧溜了。
见什么都没问出来,杨春梅撅着嘴,气呼呼地往家走。
在井子胡同,杜家的条件还算不错。三间青砖瓦房,五口人住得不算拥挤。
不到一米高的院墙内,杜月影坐在压水井旁正狠搓衣服。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抬起头,原本阴郁的脸上瞬间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
呦,你们回来了?亲事相得怎么样啊?
她的音量很高,就差没拿个喇叭让周围人都听见。杨春梅虎着脸没回答,径直朝屋里走去。
这份忽视让杜月影立马坐不住了,她从小板凳上站起身,伸手就要拉杜乔的胳膊,幸好杜乔反应够快才躲过她那双湿漉漉的手。
欸?你妈这是怎么了?人家没看上你?
杜月影会说你妈而不是咱妈,是因为排在杜乔上面的三个兄姐和她是同父异母,杜家是个重组家庭。
有原身记忆在,杜乔知道眼前这位三姐可不是善茬。
想知道她怎么了,你去问她啊~问我干嘛?
至于相亲到底成没成,她故意没说,让对方抓耳挠腮去吧。
杜月影被怼得一怔,明显不太适应这丫头的伶牙俐齿。
趁对方没回过神的功夫,杜乔已经进了东屋。
此刻,屋里除了杨春梅,杜父杜孟义和大哥杜月城也都在家,相亲结果他们都知道了,两人卷着旱烟谁都没说话。
家里有两个老烟枪,原本用报纸糊过的墙面都被熏黄了。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杜乔忍不住用手指抵住鼻子,蹙着细眉说:妈,我太累了,先回屋歇一会儿。至于原身的父亲和大哥,她没打算理会。
行,你快去吧。知道她不喜烟味儿,杨春梅点了点头,末了还不忘提醒她别睡太久,要记得起来吃晚饭。
自从杜家二姐嫁人后,西屋一直由原身和杜月影住着。
灰突突的墙面上挂着一排相框,一张张黑白照片是杜家人的合照。在相框右侧是长长的火炕,炕箱上有高高摞起的被褥,红花绿叶年代感十足。
这两姐妹的关系一直不咋地,在火炕中央还铺着一床被子,它像一道分水岭,哪怕是睡觉彼此也不愿意挨着对方。
杜乔随着记忆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躺下,这时才得以全身放松,也有闲功夫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身今年十九岁,现在是七三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好几年,如果偷偷做生意也不太可行,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得从炕上一跃而起,然后从炕箱里翻出一摞子信件。
雪白的信封没有一丝褶皱,捆在一起十分整齐,可以看出原身对它们的珍视。
这些信来自于她的两个笔友,其中一个好像是名女军人已经失去联系,另外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仍在交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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