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洞的眸中此刻俱是疯狂:这样备受诅咒的转世,我早就不稀罕了。
哈哈哈流时缓缓笑道,九灵子,身中一剑的滋味如何?
这便是我师父受过的滋味,如今,我还给你了。
流时又瞬间止住笑意,面目近扭曲:你们的因果便在这一剑中了断,别再纠缠他的来世了!
流时猛然拔出剑。
乌血喷洒而出,瞬间撒满流时整张苍白的脸。
九灵子扑通跪地。
灵力屏障应声碎开,外界的那层黑色气浪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众邪修也呆呆地望着这边,不解突然之间发生了何事。
九灵子在凡间的灵体受到巨创,慢慢化作无数细碎的白光,流萤一般,飘回天上。
而流时受弑神反噬,在阳光之下肤色变得愈发透明,身体与神魂也宛如飞灰一般,逐步消解。
师父!纳兰泱终于回过神,奔来扑倒在九灵子身边。
九灵子抬手,欲抹去她的眼泪,却发觉指尖虚虚穿过了她的脸,只好轻轻叹息:为师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师很满意。
纳兰泱素日的压力与委屈,被轻飘飘一句话戳破,在这一刻忽然达到和解。
嗯!她流着泪用力点头,徒儿会继续做下去的,当好这个掌门!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九灵子温和地笑了笑,如果累了,也是可以偷偷告诉为师的。
纳兰泱失声流泪,只是一个劲摇头。
九灵子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同她一起消散的流时:我该谢你这一剑。从此,我与梦安因果了结,来世我也与他再无瓜葛,你放心。
流时并不言语,似是想抬手碰一下那柄插在地上的枕潮剑,可怎么也碰不着,指尖只是穿过。
清都山众人默默看着这一幕。
九灵子最后一缕灵体也消散碧空之中。
她飞升只数年,这一剑毁去她最重要的一道元神,需修炼至少千年才能恢复元气。
流时随之灰飞烟灭。
飞灰最后不舍地缠绕枕潮剑几圈,终究彻底消散空中。
从此,天地间再无流时。他的每一道神魂皆受弑神反噬,被天道轻飘飘湮灭于虚无。
不渡界中,苗疆村寨里,笑红尘本坐在廊下逗弄那只灵团。
灵团却似察觉到什么,忽然离了笑红尘,飘向半空,原本的白光也渐渐变得透明。
笑红尘也意识到了什么,仰头笑了一笑:
你要走了吗,徒儿?
渐渐透明的灵团上下晃晃,像是点头。
笑红尘伸出手掌,灵团便轻轻碰碰他掌心。
你还是那么爱操心啊。笑红尘笑眯眯,放心,师父不会再自责了,二师姐他们也会渐渐走出伤痛的唔,还有,让我替你给大师兄和阿一道歉?
嗯,你放心,他们最喜欢你了,怎么会怪你呢?
流时你还是会去寻吗?即使寻不到也会去做吗?
真像你的风格啊,十七
笑红尘轻轻呢喃,又忍不住啰啰嗦嗦,絮叨了半晌转世后该注意的。
即便转世的人,不会再记得前世。
灵团慢慢离了笑红尘掌心,飘至空中,一点点散去。
十七!
笑红尘忽然一声喊,站起身来,一定要好好的啊!
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要好好的啊!
下辈子,活得轻松一点!
灵团像是轻轻晃了晃,又像不是,因为下一刻它便彻底消散了,仿佛从未到过这世间。
最后一缕执念消散。
神魂终于得以归于轮回。
这一战后,正邪两道各自休整。
正道主帐。
纳兰泱坐于席首,面上虽仍疲累,却再不见以往那般犹豫惶然之色,眼神变得坚毅。
今日那道突然爆发的怨气,想是师父提到过的禁阵了。
座下,司青岚亦面目凝重:依九灵子前辈所言,异数与魔尊并非同一人。
便有小门派掌门议论纷纷:怕是应了当初玄天观的卜算,异数便是同几位掌门一起消失的衣轻飏吧?
随逐嗤道:那鹤鸣山的楚沧澜还一并不见了呢,你们怎么光逮着我家小师弟说三道四?
鹤鸣山弟子们:
敢怒不敢言。
纳兰泱止住争议,道:眼下不是纠结异数是谁的时候,无论他是谁,若欲炼成禁阵,为祸人间,我们玄门都必须阻止。
众人嘀咕,打起退堂鼓。
说得好听,九灵子道君都阻止不了,我们谁能阻
说话者蓦地一顿。
连他在内,众人皆想起一人来。
又不禁懊恼,这般关键的人物,怎么此刻才想起?
纳兰泱也起身,向司青岚一拜:还请苌弗君回一趟清都山,请容与君出关相助。
作者有话说:
快收尾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稻香茶绿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问我道|四
云倏扶剑而立, 眺望浮幽山顶,眉头紧蹙。
他想不通, 山顶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怨气?传闻中的禁阵能有如此厉害?
上辈子, 他死于禁阵炼成之前,并未亲眼见到阿一炼制的禁阵。故而如今也琢磨不透,是阿一本身的怨力具象化便有如此浓重, 还是其他
身边的纳兰泱等人, 面色亦是如罩阴云。
容与君,这半月来禁阵怨气愈发大成, 我们不能再坐视下去了。纳兰泱凝重开口。
在云倏到来后, 正道此前的劣势局面陡然一转。不止是云倏本身拥有邪道无人能及的修为,更是连带其他修士信心大增, 实力倍涨。
但伐魔之征依旧是残酷的。半月来的无休止争斗,玄门用正邪双方的血肉铺成了一道通往浮幽山顶的路。
之后,这条道路基本绝于山顶之下。再往上,就连邪修自己都不愿再深入接近。
司青岚忧心忡忡道:大师兄,今夜便要攻上山顶了吗?
玄天观大弟子百里陵始终皱着眉, 心里虽明白时间不容耽搁,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我仍觉得似有圈套。自从容与君来后, 不知是否是我个人的错觉, 这些邪修的抵挡瞬间小了许多, 甚至像是在放任我们攻上浮幽山。
大多数人深有同感,闻言纷纷点头。
他们最有体悟, 明明之前邪修们还虐得他们不浅, 容与君一来, 便一夜之间成了这般不禁打的模样。
有人试探出声:难不成他们听说容与君到来, 便士气大降了?
呵呵。随逐冷笑一声, 虽有这个可能,但凭邪修对他们那位主上的忠心,何至于打也没打,便怂成这副模样?
反正随逐看向自家大师兄,拱手一揖,大师兄,我不建议今夜便莽撞攻上山顶。
纳兰泱露出不赞成的神色:濯缨君,不说每过一日那禁阵怨气便愈发浓重,就说我等聚集于此的目的早晚都会攻上山顶,纵使邪道藏有阴谋,你我难道便甘心畏缩于此?
因有容与君在,大部分人腰杆皆挺直起来:是这个道理!管他阳谋阴谋,有容与君在,我等还会怕了他去?
司青岚亦道:每拖上一日,便不知师父与阿一他们会遭遇什么不测,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最终,众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在容与君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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