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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算赢?”于墨霄问她。
“只要你伸入四根手指,不被蜈蚣咬到,就算你赢。”
“墨霄,不要!这太危险了!不要!”林寒初双手紧紧抓住铁栏,一对眸子焦急地瞧向他,试图阻止。
于墨霄微笑着看她,轻轻摇了摇头。又转目凝神盯着木盒,缓缓伸出一根食指,从左边的一个圆孔插入,果然听见笃的一下,有一个木片在他手指的力道下被按了下去,他屏住呼吸,少顷,那盒子里的物体动弹了几下,但并没有触碰到他的手指,他稍稍呼出一口气:“钱老大,请吧。”
艳妇伸出一根小指,在于墨霄上方的孔中缓缓伸入,稍等片刻,她脸上的笑意展露,这一孔是安全的,她道:“郎君,看来你我运气都不错。”
于墨霄缓缓又伸出一根中指,朝第二个孔洞伸去,周围的人都将头伸了过来,屏气观察,于墨霄听到和第一次类似的声音,也是安全的。钱老大也顺势在于墨霄的上方伸入一根无名指,同样相安无事。只听宝匣中活物的翻腾变得更剧烈了,仿佛在迫切地等待着新鲜的活肉能够肆意地啃咬吸食一口。
第三轮,于墨霄伸出自己的小指,顺着最右侧的孔洞插了进去,圆孔所剩无几,而诱发蜈蚣窜出的机会也越来越大,不过这次于墨霄的运气依然不错。那钱老大冲他莞尔一笑,抬头对斗篷客示意,把那葛掌柜给拉过来:“葛老头,虽然你只是个拉纤儿的,但人总是你带过来了,给我惹了老大麻烦,你也总得表示一下,不是?”说着斗篷客就抓起葛掌柜的右手食指往孔里伸。
那葛掌柜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的求饶:“钱老大,钱美人,你饶了我这老头吧,我求求你,求求你!”钱老大哪里理会他,见他人都吓软了,笑得合不拢嘴。他食指被拉着伸入宝盒的一瞬,人就已放弃抵抗,直接昏死过去。不一会,斗篷客将他的手指拉出,谁知指间并没有蜈蚣的咬痕,气氛再一次重归紧张,只剩下最后两个孔洞了,于墨霄和钱老大之中,必有一人会中招。
于墨霄再次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平和起伏的胸口,道:“今日是我二人无理在先,在此给钱老大陪个不是。最后一试你先请。”
“郎君还是怜香惜玉之人,死了倒怪可惜的。”她再次让斗篷客将葛掌柜的一只中指拉出,插入上排的孔洞,只听那盒中的毒虫如同发狂一般在盒壁四周乱撞,似乎有一种猎物近在咫尺的癫狂,它的狂躁良久未曾消散,斗篷客将葛掌柜的第二根手指拉出,依然完好。众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于墨霄的脸上。那么无疑,于墨霄的最后一根无名指,即将成为这金头赤身蜈蚣的猎物。
“看来这老头的运气也不坏,今晚郎君注定要留下了。”钱老大移出自己的手指,做了个兰花指,摩挲指间。
林寒初使劲摇着铁笼子,竭力地哭喊:“墨霄,不要,你犯不着为了我丢了性命,你快走,她不会拿我怎么样。墨霄,快走,快走啊!”
于墨霄却盯着钱老大,缓缓道:“只要我将最后一根手指伸入这孔洞,而不中毒身亡,你就放了我们,并且告知《早春图》的下落,是吗?
“不错,我说话算话。”
“好。”话音刚落,于墨霄突然从靴侧取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斩断了半截自己的无名指,随即插入孔中。众人都“啊”地叫了起来,没有想到他居然想出了断指的法子。那半截手指掉入孔洞,触发了机关,落入宝匣,只听见那只蜈蚣剧烈地扑腾了几下,食得活肉,果然随即趋于安静。
林寒初哭喊得声嘶力竭,跪倒在地。于墨霄从衣襟上扯下布条,迅速裹在断指之上:“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钱老大也惊讶无比,胸口起伏未定,她走到榻前缓缓拉动另一根绳索,那铁笼应声而开。林寒初奔到于墨霄跟前,护住他的手,拼命摇头,潸然泪下。
于墨霄抬头盯着钱老大,强忍着疼痛:“我们要的消息!”
那钱老大收起一幅妩媚的神态,叫手下都去外面候着,等阁中清空之后,才复又坐下,冷冷道:“好,我敬你是条汉子。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城楼
林寒初扶于墨霄到桌边坐下,此刻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林寒初扯下自己的衣襟,给他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可断指之处的鲜血依然不断涌出,一会便染红了大半的布条。
于墨霄忍着痛,敦促钱老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差不多也是一年之前的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我这白鹿阁说有名画有意出售。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只传了几次字条给伙计。字条上又说要与我亲自接头,又开出诸多条件,看着就让人tຊ恼火。要知道我白鹿阁的生意向来应接不暇,平日里我根本懒得理会这种卖家。加上有些卖家只会虚张声势,手里却拿不出真玩意儿,我便不予理睬他。谁想过了半月后,那人又偷偷摸摸地传信给我的伙计,我打开字条一看,吃了一惊,那字条上只有三个字。”
“哪三个字?”
“不就是你提的那幅图吗?”她撩了撩额前的秀发,轻弹一下嫣红色的指甲,续道:“这《早春图》原本乃是宫中前朝名画,郭熙的大名谁没听过,能把这画给搞到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我寻思着这人冒着甘愿被杀头的危险来卖画,说不定还真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于是便让伙计想办法联络上他。此人和我约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碰面,可是当晚,我等了许久却也不见他来,最后倒是等来了别人。”
“是谁?”
“也不知怎么的,承天教的人得到了消息。”钱老大此言一出,林于二人心中同时狐疑,这件事怎么会和承天教撤上关系,且听她继续往下说道:“当晚大概亥时,我们接头的地方竟然等来了承天教均州堂主方野鸣,他一见我就跟我打听图有没有得手。我见他带了几个人,手里也都抄着家伙有备而来,就跟他说了实情,连人影都没见到。那方野鸣当场让我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承天教不是好惹的, 我没法子就把此人如何找上白鹿阁,又如何以字条传信,如何约我接头都统统告诉了他。”
“那后来此人露面了吗?”
“我也想要那图,可是碍于势力又不敢明面上和承天教去争,便暗中派了伙计去盯着方野鸣的举动。果然,不出几日,不知那方野鸣使的什么计策,居然引出了那个卖画的人。”
“此人到底是谁?”
“此人化名严三,本名叫严来旺,只不过是均州城里一个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但是据说二十多年前他是大内翰林书画院的一个初级学生,料想当时他偷偷把这画从宫里鬼使神差地偷了出来。因为这是要杀头的罪,为了掩人耳目,他就一直隐姓埋名在均州城里呆着。不想日子每况愈下,生计越来越过不下去,听说这严来旺还有个嗜赌成性的坏毛病,一来二去,赌坊里天天喊打喊杀地让他还钱,他便只好将《早春图》设法变卖。”
“这么说,那方野鸣从严来旺的手里买了这幅图?”林寒初赶紧追问。
“若真是如此,那也相安无事了。不想方野鸣向严来旺要了图,结果不但没有给一文钱,还让赌坊里的伙计将人活活打死,对外说是欠债不还。这事情当时闹得挺大,这严来旺的家里人不依不饶,都到了知州那里,但也不知怎么的就给方野鸣压了下来,后来不了了之。外面人只知道是严来旺因为欠赌债被打死,但没什么人清楚这背后还有这么幅古画的渊源。”
“后来呢?这画到了方野鸣手里之后呢?”
“没啦!方野鸣去年也被承天教的女贼给杀了,想必是教里起了内讧吧。鬼知道那画在哪?兴许是被那女贼给抢了去。你们俩又是谁?为何要打听这画的下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