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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立于碑前,林寒初适才粗略一瞥,未曾细看,原来此墓的外面精心设计了一个石亭,向内延伸,后方有参天古树,形成一个天然的遮蔽,而古树与亭子后方还栽种了密密的一排柏树,将墓碑的后方环绕起来。虽然朴实却显得肃穆端庄,和适才林寒初看见的那间石刻禅堂的风格不约而同,想必这些都是王安石生前所筹谋规设好的。

墓碑前,香火贡食一样不缺,且看得出都是新上的。济永见林寒初关注,便说道:“我们寺中所贡皆是日日更换,特别是荆公墓前,从不敢怠慢,哪怕是——”

林寒初突见济永现出犹豫哀伤神情,便问道:“大师为何踌躇?”

“哪怕是如今,这报宁禅寺已经人丁凋零,不比当年。”

林寒初想到刚才来时门可罗雀的情景,便明白他心中哀伤之意:“当年如何?”

“我刚随师父到寺中的那几年,虽然新法被废,但依然有不少人顾念当年神宗一朝和荆公的伟绩,更有仰慕荆公风采的文人骚客,访客可谓络绎不绝。特别是每逢四月荆公的祭日,园内祭扫者纷至沓来,摩肩接踵。老僧记得,大约十一二年前,先帝也曾亲自前来,在墓前哀悼。他还带了不少特地准备的贡品,供于坟前,焚香斋戒,在寺中逗留了大半日才走。”

“你是说哲宗皇帝?”林寒初微诧。

“不错,先帝仰慕荆公生平,也膜拜他的文宝诗篇,对荆公的诗作信手拈来。当时在坟前,默默念了两句诗。当年我和师父都在场。”

“你可还记得先帝念的是那两句诗?”

“‘玉暗蛟龙蛰,金寒雁鹜飞。老臣他日泪,湖海想遗衣。’这是当年王安石写给神宗皇帝的一首挽辞当中的下半首。想必姑娘也都听说过。先帝来了没多久,第二年就突然病逝了,后来就是当今圣上即位。现在想来,先帝造访本寺应当是元符二年的四月。”

林寒初心中一惊,又是这首诗!先帝当年在王安石墓前念道的这两句诗,居然和那首离合诗中的两句吻合,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官家也是知情人,这是当年神宗留给每一个皇帝的线索,是皇帝和王安石之间的一种暗号?可是,官家念出这首诗又是何用意呢?他不太可能是念给面前的这个老僧听,因为他既然如此坦然地告诉林寒初,就证明他对离合诗和宝藏并不知晓,那么哲宗赵煦仅仅是出于对神宗和王安石的缅怀吗?

林寒初呆呆站在原地,陷入沉思,直到济永打破他的思索:“姑娘,姑娘?!”

她恍然回神,又问:“大师,你可能还记得当年先帝来访时,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济永侧首,捋一捋花白的长须,慢慢道:“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我记得当年官家只带了两个随从,甚是低调,其他人都是在寺外守候。但所带贡品却十分齐全,我记得那两个随从搬了好几次才摆放妥当。对了,他们当时还带上了好几束萱草,说是荆公生前偏爱此花。那些萱草在四月里刚刚开放,供于墓前甚是好看。”

“你确定是萱草?”林寒初破口而出,她脑中瞬间闪过一些什么。

“不错,圣上前来祭拜是寺中大事。况且带萱草前来祭拜并不多见,所以我对这个细节记得很清楚。”济永突然停了一停,他的眼睛稍稍放大,虽然他已年迈,下垂的眼睑和耷长的眉毛遮住了他大部分的眼睛,可是林寒初依然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些什么。

“大师?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济永犹豫少顷,但还是续道:“说来奇怪,说起萱草,这寺中也曾有人带此花来祭拜,而且那人是每隔几年临近冬至前来。本来冬至祭拜王荆公的人也不少,况且那人的相貌身材都很平常,我早已记不清了,但我记得那人也带着一束萱草前来。要知道当时可是寒冬,我们园里种的腊梅花已开始含苞待放,那时,在整个江宁都找不出一束萱草,这人是从哪里摘的呢?我当时就问他来着。”

“那人怎么说?”林寒初迫切地追问。

“他只是笑而不语。”

林寒初的脑中的一根弦仿佛被人拨动了一下,寂然无声的那些片段仿佛被同时震响。“大师,你可知那人姓甚名谁?我到哪里可以找到此人?”

济永摇头:“他只是一个前来祭拜之人,并未告知我姓名,况且即便他再来一次,时隔多年,老僧也早已经不认得他了。”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找到任何和他有关的线索?”

济永沉吟片刻,抬头道:“哦,当年荆公在世时就有亲友造访,后来过世后来访的许多祭拜者也会题诗做赋,以慰对荆公的思怀,每隔几年,寺内便会将留下来的诗稿文墨挑选若干,刻于园内游廊的石壁tຊ之上,兴许当年此人留下了若干墨宝也未可知。当年记录诗稿的原册年代过久恐怕早已销毁,姑娘只能去那游廊上碰碰运气。”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到此人是什么时候?”

济永侧头努力回想,“老僧只记得依稀是荆公刚过世后的一两年,但后来几次他是何时来的,我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多谢大师!”林寒初抱拳答谢,准身便向游廊处奔去。在他二人谈话之际,天色已渐暗,只见游廊上的石牌原本就颜色深灰,在昏暗的夜幕中更加字迹难辨。林寒初拿起火折子,祈祷凭借这一点渺茫的希望能够找到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好在石牌上的诗作都是按照时间顺序由旧到新排列,右手边起依次是熙宁十年、元丰元年至八年,接下来是元祐元年、二年、三年。王安石逝于元祐元年,时间紧迫,林寒初略过了前面,直接朝元祐元年往后的那几年细细瞧去,每年被刻上石牌的有七八首诗作,至于内容都是一些伤怀思念,感叹当年荆公壮志未酬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无名无姓,也不知他从何处前来,如何判断这其中的哪一首是此人所作呢?或者他当年根本就未留诗作,即便留了也有可能未被收入其中。

这渺茫的希望看似是大海捞针,但是有的时候,在没有可靠线索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直觉让林寒初坚定自己的信念。不错,此人既然当年冒险前来半山园,那么他必定会以某种方式留下蛛丝马迹,他为的是以备不测,而给后人留下线索。那株萱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若他不愿留丝毫痕迹,又为何不远千里带来这惹眼的萱草?

林寒初突然想到,自己也并非是毫无线索,这萱草不就提示了她?寒冬之时,能带着萱草前来,他只可能来自温热和暖的地方。她重新看向那些诗词,这次,她并不看内容,而是去看诗作的署名,不多时,她的眼前一亮,只见元祐二年其中一首的落款处写道:苍梧。

苍梧是梧州的一处地名,地处西南,位于浔江、桂江、西江三江汇总之处。虽然林寒初未曾去过,但曾听说那里四季如春,草木常青。林寒初难掩心中欣喜,再看此二字后面,那人未写全名,只留了三个字:罗散人。再往后找去,果然如济永所言,每隔四、五年罗散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分别是元祐七年、绍圣四年、崇宁元年和大观元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母子

林寒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乱石山岗之上,寒风刺骨,乌云蔽日,大雾弥散,分不出时辰。她探手一摸,边上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凑近看了右手边一个仰面躺地的,只见双眼圆睁,脸色发青,已经死了多时。林寒初慢慢爬出死人堆,跌跌撞撞又向前行了几步,突被身前伸出一条腿绊倒,向下扑倒在一个死人身上,她吃痛撑起身体,只见那个死人的脑后,一个一寸见圆的血窟窿,里面嵌着一个生了锈的金属圆球,她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将那死人翻过身来,心头一凛,被那张血痕遍布的脸吓得失魂落魄,喉口泛起一阵恶心,捂着嘴巴拼命往前奔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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