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来如何?”
“我随他一同到了保康门,找了个机会助他摆脱那群人,并且告知他速速离京,千万不要趟这潭浑水。敌在暗,你知道,他们为了得到情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林擎捏紧右拳愤愤道。
房门再次被敲响,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急道:“老爷,老爷,夫人让我来的,她说她不太舒服。我看她的样子,可能这一两天就快要临盆啦。”是家里的佣人于妈。
林擎打开房门,回头跟刘一照和齐啸川道:“大哥、三弟,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罢急匆匆地便往东面厢房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擎冒着院中的风雪回来:“三弟,以我的判断,今日翰林画院失窃发生后,太后那边很可能会借机对你我二人动手,大哥官拜三品,可能暂时还不敢动他。你大嫂快要生了,留在府上已经不安全,我已经安排她和于妈,还有车夫即刻出发,去她娘家唐州暂避。我会继续留在开封,见机行事。三弟,你也赶紧安排安排,尽快出京。”齐啸川点头。
刘一照说:“如果元祐党人一旦有风吹草动,你们俩必须立刻离京,片刻也别耽误。不过好在四弟此刻是安全的,丞相过世后我们便安排他离京。”他朝窗外飘雪的的天空望了一眼,“此刻看来,当时这个决定还是对的。”他回过头来有看了一眼林齐二人,“二弟三弟,若是被迫离京,你二人可有何打算?”
“我想过,到时候便隐姓埋名,开家武馆过日子,也别白费了这一身武艺。三弟你说可好?”林擎此刻还颇为乐观,说着打趣地看着齐啸川。
“一切听二哥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每天喝酒吃肉,管他京城里那些个规矩。”三人听了齐齐笑了起来。他们兄弟四人数年前因为王安石而结识,意气相投,满腔抱负,便结为异性兄弟,如今时局动荡,便互相抱团取暖,此刻只觉患难处才更显出兄弟情义。
三人说笑间,林擎的耳朵灵敏,突然听得细碎呼啸的风雪声之间,夹杂着整齐的蹬蹬脚步声。转眼间,林府的大门被人撞开了。林擎从屋内飞奔出去,只见是殿前都指挥使于中仁连同右骁卫上将军卢昭义骑在两匹高大的黄鬃大宛马上,带着一队约二三十人的御前侍卫。身后还跟着两顶轿辇,带人马齐齐停下,只见高金福一边拍抖着辇帘上的飞雪,一边从第一座轿内钻出,而后面的轿子里跟着出来一个瘦小的老头,是孙学茂。
“大半夜光临寒舍,所谓何事?”林擎朗声。
“林少卿,你大祸临头,还不知所谓何事吗?”卢昭义居高临下的口气,震慑着所有人。
“哦?看来下官定是犯了重罪,怎么下官自己却不知道?”
“你今日前往翰林画院偷盗前朝遗物,人证物证俱在,已经犯了死罪,你最好束手就擒。”
林擎瞥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孙学茂,只见他低着头没有直视自己。如刘一照所言,想必他就是要把偷画之事栽赃在自己身上的所谓人证了。那么物证是什么呢?
“下官倒想看看,这所谓的人证和物证都是什么?”他说话间,刘一照和齐啸川也从厢房内赶了出来。
“哈哈哈,今儿个林府真是热闹啊,连都承旨大人都在这里,和这个贼人在一起同流合污,难道是图谋不轨吗?”卢昭义仗着自己在众人之中官阶高,而刘一照此刻的出现也颇为尴尬,他干脆给刘一照来个下马威。
“一派胡言。”刘一照冲到林擎的前面,对卢昭义正色道:“诬陷朝廷命官乃是重罪,卢将军最好说话当心一点。”
“好,我不跟你计较。今天我和于指挥使一起来,是来捉拿林擎,其他人识相的最好别掺和。”他和于中仁两人齐齐下马,走到林擎跟前。
林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两人,毫不畏惧。于中仁在他的印象当中是为刚正不阿的将领,在御前办事多年,他们也曾打过一些交道,他并不讨厌这个人。卢昭义这个人他并不熟悉,他是几年前哲宗即位时被提拔上来的一批武将中的一个,但如今已经官拜从三品,是近几年皇帝和太后身边的红人。
于中仁对林擎说:“林少卿,今日翰林画院失窃,官家特命我等来调查此案,敢问你今日午时身在何处?”
“哼,是调查还是栽赃,你们心知肚明。不错,今日我是去过翰林画院,但并不能证明图是我偷的。”林擎不看他二人,反而把头扭到一tຊ边。
“林少卿,翰林画院的待招孙学茂说看到你当时在偷图,你还发了暗器打伤了他。孙待招,你不妨上前来指认一下,你看到的盗图之人是否就是林少卿?”
孙学茂畏畏缩缩地从后面走上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林擎,只见他怒目瞪着自己,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低下头,颤巍巍地说:“是他,没错。”
林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孙学茂哎哟哟地直叫唤:“放开我,放开我。”林擎呼喝:“你这个老头,睁眼说瞎话。当时你明明看到我和一个黑衣人在打斗,我手里哪里拿过画?”
卢昭义举臂拍在林擎肘上,林擎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袭来,让他下意识地放开了孙学茂。卢昭义道:“莫要威胁证人。”
这时高金福也抢上前来:“不错,下午我奉官家圣旨去取郭熙的画,孙待招看到我时,说的情况一模一样,就是林擎偷的画,还有一颗铁莲子,是你当时使出的。物证确凿。哪来的什么黑衣人?”他说着,示意于中仁摊开掌心,赫然是一颗黑漆漆的铁莲子。
“哈哈哈哈,你们这栽赃的功夫也忒拙劣,林某从来不用暗器,更别说是铁莲子。”林擎鄙视地道。
卢昭义道:“使不使暗器一搜便知。来人,给我搜。”不等林擎等人阻止,几个侍卫便窜进林擎的宅院了,还有一个想前来搜林擎的身,结果被他两掌打倒在地。
于中仁上前一步,对林擎说:“林少卿,皇命难为,你若信得过我,也为了自证清白,还请让本官搜身。”
林擎迟疑了一会,见骑虎难下,哼了一声:“好。”
于中仁在他身前身后摩挲了一会,当靠近他衣领时,谁知于中仁瞧瞧贴近他耳朵,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找机会跑!”林擎的脑中如触电一般,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但一瞬间他马上醒悟过来。看来今天真正要来抓他的是卢昭义和高金福,而于中仁是找机会暗示他叫他逃走。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从前厅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启禀将军,在前厅找到一小袋铁莲子。”
卢昭义满意地冷笑一声:“这下罪证确凿。”
还不等林擎回答,突然听到后门口有妇人尖叫起来:“相公,相公救我。”
林擎顿时施展轻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跑到后门,两个侍卫正拦着林夫人和于妈的马车,不让他们走,林擎从腰间取下长剑,左边一掌一剑,那个侍卫摔倒在地。右边的那个马上举刀欲看下来,林擎架剑挡住,此刻只听见卢昭义率领手下已经朝后门冲过来:“给我统统拿下!”
林擎使出全部力气,挡开那侍卫的一刀,一脚将他踹倒。他朝林夫人喊道:“夫人,快,给我一坛酒。”林夫人从车里取出仅有的一坛高粱递给他。林擎往后门的石阶上撒去,然后顺手扯下挂着的灯笼,火苗瞬间顺着地下的酒痕燃了起来,堵住后门的去路。
林擎翻身上马,驾起车,飞速朝城外驶去。等后面的追兵把火扑灭,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踪迹。
第20章 第十九章:破庙
几日后,林擎驾车赶到了唐州,眼看还有半日就可以到林夫人的娘家。林夫人这日精神不振,脸色发白,连日舟车劳顿,显然是动了胎气,于妈在她身下一探,惊呼一声:“不好,孩子要生啦。”
林擎坐在车夫边上看路,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估计按照马车的速度起码还有两个时辰才能进城,怕到时候林夫人已经等不及要生产了。眼下得赶紧想在路上找个隐蔽的地方,他四下张望,只见小路远处的林子里,有个破庙,他赶紧吩咐车夫驾了过去。和于妈一起把林夫人安顿到庙里。好在地方还算宽敞,他把车上带的铺盖全都铺在墙边的一张矮桌上,搀扶林夫人躺下。他自己就赶紧到外面找柴火,烧水准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