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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院内,里面的老待招和袛侯听说是来了圣旨,便急匆匆地从后廊连走带奔地出来。在最前面的是待招孙学茂,跟来后面的是比他小几岁的武伯潮,他边走边便惊慌失措道:“今儿个翰林画院还真是热闹,来了这个走了那个的,高公公又在这个时候来宣旨!”他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孙待招,这可如何是好?官家此刻差了高公公来,难不成已经发现了?”

孙学茂擦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汗,也不知是适才一路跑的,还是心里急的:“胡说!你我都是贴身看管之人,此事极为保密,难不成谁能比我们更早发现的?我看官家遣人来,定是为了别的事!”他举起袖子轻轻粘抹额上的细汗:“既来之,则安之,你我见机行事便是。”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前厅,高金福拿出官家早朝时宣的旨,阴阳怪气地读道:“朕膺昊天眷命,吏部侍郎邓公洵武及子侍郎提举官邓雍,精进勤勉,忠耿效国,特将前朝郭熙丹青作品尽数赏赐。”念完便从高处俯瞰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学茂、武伯潮二人,皱眉道:“孙待招、武袛侯,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快去把郭熙的卷子一并给咱家整理出来?我还等着明儿个一早搬去邓府,回官家跟前复旨呢。”

孙学茂、武伯潮二人听完,抖得更厉害了,附在地上不敢起来。高金福捏起指头,指着两人骂道:“这是什么意思?官家让你们把画给理出来,又不是杀你们的头!”

“敢…敢…问高公公,这赏赐的画里,是不是也包括收藏在别处的那幅画?” 孙学茂依然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道。

高金福两眼瞥了下四tຊ周,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你是老糊涂了吗?圣旨上写什么,当然就给什么!”他走进孙学茂跟前,一把扶起他瘦纤的胳膊,将圣旨凑到他面前给他看。

孙学茂的整个身子瞬时软塌在地,他半哭半求地颤颤维维地说:“高公公饶命,官家饶命,高公公饶命,官家饶命!”和边上的武伯潮一起,不住往地上磕起头来。

高金福被他这么一来,也是吓了一跳,声调都变得高尖起来:“这是什么回事?你们倒是快说呀!”

“那图…那图…丢了!”

高金福瞪大了他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冲着孙学茂啊了一大声。他身材短矮结实,一把拉着身材瘦孱的孙学茂,就往后厅拽,像不费吹灰之力地提一只兔子。

“孙老儿,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半点欺瞒,你我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下…下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孙学茂啜泣着,少顷,他定了定神:“公公你知道,存放这画的钥匙向来是我和武袛侯两人看管,房间一把,柜子一把。而且知道此画分开藏于此处的人,整个大内和翰林院也不出五个。”今天午时,我走过后院库房,突然听见里面居然有打斗的声音,便推开门进了库房去看,只见画阁后,有两人正在缠斗,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一个穿着黑衣蒙着脸,看那动作身影,也正是盛年。他们见我进来,马上各自收手,那黑衣人打破窗格,一跃而出,我连喊人都还来不及就不见了踪影,而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也马上夺门而出,但是他没蒙脸,和我打了个照面。”

高金福听完,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他在心里默道:怎么和安排的不一样?这下可全乱套了。他略为沉吟,对孙学茂说:“你可记得贼人的长相?”

“我不但记得,而且我认得此人啊。”孙学茂脱口而答。

“是谁?”

“就是王安石王丞相身边的那个光禄少卿林擎。”

“是他偷的?!”高金福又阴阳怪气地尖声喝到。

“可是他和黑衣人在逃走的时候,两人身上并没有携带画卷呀!”他搓搓手上的汗,接着道:“我见状,怕那幅图有事,马上去找了武伯潮,开了房门和柜子,发现画已经不见了!可我们两人一看腰间,腰带上钥匙都是完好的,并未遗失。再去看那房门和柜子上的锁,也丝毫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我俩马上暗暗找遍了整个翰林院,又不敢声张,找到傍晚,连个画的影子都没看着。只在翰林院库房联排书阁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说着他从袖子里小心地取出一个东西,在高金福面前缓缓打开包了好几层的这个绢包。

里面赫然是一颗指甲盖大小黑褐色的小球,发出暗沉的光泽,呈椭圆形,一头圆,一头有一个尖角微微凸起,周边还有一些不起眼的花瓣状图案。赫然是一颗暗器:铁莲子。高金福心想,这绝不是翰林画院的东西,很可能是偷画之人留下的,而林擎和那个黑衣人和此事有什么干系,暂且还不知道。

高金福看着孙学茂,微微愁眉,爱理不理地道“你就等着官家降你的罪吧!”

孙学茂听言,赶紧死命地抓住他的手臂:“高公公,你可得给我在官家面前说说情啊,此事与我无关哪!高公公,看在咱俩平日的交情,你可得救下官。”他那削尖冗长的一张马脸,配上此刻扭成了结的眉头和耷拉着的苦嘴,活脱脱一副无辜可怜模样。

高金福一把抓过那铁莲子拽在手掌里:“孙老儿,你赶紧给我把郭熙的画理出来,若是一件都不差让我安心回去复命,我兴许还能还官家面前给你开脱开脱。记住,此事事关重大,不许和任何人声张。你听我安排,我保你无事。”

他在孙学茂耳畔嘟哝了几句,孙学茂一口应下,忙去了前面,和武伯潮小声吩咐了几句,不到一炷香的东西,就抬着一口樟木铜扣箱子,把郭熙的整三十张画卷子给整理出来。

高金福手里不断踹捏着那枚平白无奇的铁莲子,不住盘算。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樟木铜扣箱子前往邓雍府上,宣了圣旨,邓雍扣头谢恩之后,便打开箱子一件件验查。只听得传画的小太监一卷一卷地展开又合起交到邓雍手里,高金福在一旁念道:“《奇石寒林图》一卷、《古木遥山图》一卷、《烟雨图》一卷、《晴峦图》一卷、《幽谷图》一卷、《平远图》一卷、《早春图》一卷…”

待高金福全部读完,邓雍一一清点后,迟疑地抬头道:“高公公,就这些?”

“是啊,邓侍郎赶紧领旨谢恩吧。“高金福不耐烦道。

“高公公,官家说将郭熙的作品尽数赏赐下官,怎么收到的画和圣旨比起来,少了几幅?不知为何《早春图》不在其中啊。“邓雍着急道。

“咱家不知。这圣旨上列的画还是前朝是留下的记录,可库房里年久无人照料,好些个卷子都找不到了。《早春图》兴许和其它卷子一样,扯了绢,当了抹布,找不回来了吧。”他撇嘴,往边上瞧瞧,又道:“邓侍郎你也知道,这郭熙的画如今不受官家待见,能找到这残存的二三十张已经是万幸啦,官家将它赏赐给您也是开了大恩啦,就赶紧谢恩吧。”

“谢——官家隆恩。”邓雍叩头谢道,眼角微微渗出了几抹泪光。

第18章 第十七章:铁莲

春寒料峭,林寒初骑马飞驰在回开封城的林间小道上。此行的目的——御剑派。她答应了老李,要追查出二十一年前的那件旧事的真相,而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从那件《早春图》的失窃案查起。

政和二年二月初的开封,天气依然寒冷,但是刚过元月,街上仍然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息。傍晚时分,夜灯初上,酒家客栈都是门庭若市。林寒初找了南城曲院街上的一家客栈住下。她虽然离京三月,但想到有可能朝廷和武林的人依然在寻找她的下落,而当日经过武林大会之后,认得她的人也不少,因此依然要低调谨慎。这家客栈地处外城,不像内城那么守卫森严,离开御剑派有两个街口,方便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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