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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越看着眼前的康真人,有些困惑:“师叔,您……”
“不,不可能。怎会如此?”康真人眼眶微润,猛地摇头,“不是,一定不是。怎会如此啊!”
“苏小友,这……”康真人长叹一声,“可还有其他证据?”
“枸橼片可算?”慕青也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鞋上满是水痕还有落雪,看起来没少在雪中行走。
“你去了何处?”萱蝶关心道。
“昨夜听闻康真人提到枸橼片,我便去丁真人屋里拿了些。”慕青也从怀里掏出几片枸橼片,“我下山去问过了,附近是没有此品种的。若说哪里有……”
众人都看着慕青也,待他说出答案。
慕青也卖了个关子,他嘴角微挑,转身看向卢清越:“卢公子可知?”
“我怎么知道这些……”卢清越顿了顿,“是我从山下带回的不假,但也就是无意间撞见了。”
“那就巧了。慕某在山上还寻到了几处枸橼片,只有丁真人屋里,和卢公子屋里的枸橼片是来自蜀中的品种。”
卢清越皱起眉头。人群里在厨房帮衬的弟子小声议论:“厨房采买的可是就近的。”
慕青也便不再言语,他看了眼苏憬,似乎在说,交给你了。
康真人听到“蜀中”二字时,似是被雷电击中般战栗:“丁师兄年少时,曾去蜀中游历。两三年后才回来,适时师父正在考虑,将绝密心法传与我们几人中的谁更好。”
萱蝶脸上不忍之色更盛:“卢师兄,我记得你小时若是受了委屈,便会,便会思念娘亲……”
“康真人若想看证据,可以派弟子去卢师兄屋中,茶巾应就在桌上。”苏憬见卢清越无动于衷,只得出此下策。苏憬虽不曾感受过如此情绪,但她大致懂得,介意之人必不能容忍。
“够了。不要再说了。”果然,卢清越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谁敢碰我娘亲的帕子!”
苏憬那句话似是碰到了卢清越的逆鳞,他眼眶通红:“那日让你碰了我娘亲的帕子,我便难受万分。”
“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卢清越脸色一变,冷笑一声,“他胸口那一刀,正是我所刺。”
“苏姑娘,你真是万分聪慧,光从帕子上的断纹,便猜到了如此细节。”卢清越竟面露倾佩之色,“那样的关键时刻,我自是要带着娘亲亲眼看看,那个负心之人,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
庄回舟处在震惊之中,这才哆嗦着言语:“你是说,你,你手刃了你的生父?”
庄回舟看着苏憬,似是在说我没听错吧。苏憬撇了撇嘴。
“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卢清越一脸嫌弃与憎恶,“娘亲日夜盼望,他却一去不回。我娘亲,活生生期盼无望,泪干而尽,绝望至死……”
一时间,围观弟子的议论声突然没了,竟鸦雀无声。
康真人眼带疑惑:“老夫若是没记错,丁师兄当日酒醉,依稀提过,他明明多次去信问询,却了无音讯,他以为,是你娘亲无意于他,甚至不知你是否降于人世……”
“恐怕只有师叔你才肯信他的话吧?”卢清越已经听不进任何言语,突然咆哮道。
康真人见卢清越快失了理智,飞快点了卢清越的穴道。
冯修也方从震惊中缓和了些:“你,你竟然……”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冯修想到先前自己被误会,颇为愤懑,“你既然决定用冰棱杀人,又用了什么法子,引得丁师伯让我去领砒霜和石灰粉?还要栽赃于我?”
卢清越脖颈上青筋暴起:“我不知道。那不是我做的。事已至此,你还怕我不承认?我要杀他,自是要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一切,让他眼睁睁在惊惧中死去,砒霜?便宜他了。我当日寻去他房中时,他便不太好了,我以为他是病了,只当是天助我也。”
众人闻及此言,议论声复起。
“师兄为何还要狡辩?”
“说不定真不是他,何必如此麻烦?”
“那砒霜又是怎么回事?”
……
康真人沉思良久,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仰面大笑,却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原来,师兄是这个意思。”
“不知康真人所指何事?”眼看大家都处于震惊之情,苏憬又不屑多话,萱蝶理了理思绪,接话问道。
“先前丁师兄同老夫争吵,老夫尚觉得莫名其妙。师兄留下一句是时候偿还了,我们二人恩怨算是纠缠不清了。老夫只以为他又在说胡话,如今看来,哎。”康真人长叹一声,“他是在用自己的命,还有老夫的清誉,试图拉你一把啊。”
康真人看着卢清越:“可惜,你还是走上了歧途。”
“师叔此话何意?”卢清越听出了些许不对头。
“你以为派中还有何人能威胁丁师兄?掌门师兄都去了,还有何人能引得丁师兄心甘情愿服下砒霜,在面上涂那些粉末遮掩脸色?”康真人颤抖着发问。
“是他自己啊。”康真人朝卢清越吼道,“你是不是透露了什么,让丁师兄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察觉到你要有所行动,又知道你娘亲也去了,便存了死心。他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便布下疑阵,心存侥幸罢了。”
“不可能!他是如此贪生怕死,只求自己权势富贵之人,怎么,他对你们好言相待,这些年便迷惑了你们?”卢清越不信,眼眶红得可怕。
“确实有些牵强。就算丁真人布局,让大家怀疑康真人,但谁能保证没有人能查出真相?”庄回舟感叹。
“也算是盲目之父爱。”苏憬淡漠道,还有些不解,“丁真人若存了死心,恐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若是成功了,康真人不可能接任掌门了,另外三位真人无心此位,便可能是卢清越了,就算现在不是,也等不了几年了。”
“若是失败了呢?”庄回舟追问,又看了一眼众人。
“那便是现在这般。不过好歹也为你争取了些时日。”苏憬看向卢清越,“只是你心存侥幸,或许真以为还有旁人也想杀害丁真人,查不到你头上。”
冯修见真相竟是如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退到了一边,不再执着于被污蔑之事,只是面带凄凉看着卢清越。
“不,我不信,不可能!”卢清越似是有些疯癫,开始胡言乱语。
“罢了。来人啊,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康真人摆了摆手。
“你觉不觉得,有些蹊跷?”庄回舟还在回味,“似乎有什么误会?卢清越所言,同康真人所述,有些对不上。”
“确实。但局中人都已经不在了。”苏憬眉头紧皱,有些不解。
“既然都已经走了,也没人追究了。”庄回舟叹气道。
几日后,康真人接任了掌门。苏憬又问了信物之事。
康真人拿着掌门对牌,打开了平林派藏宝阁,找到了苏憬所言信物。
“谢过掌门。”苏憬接过碎玉佩,有些不解,“世人都道此物可能跟什么武林至宝有关,掌门何以如此轻易给了晚辈?”
康掌门轻声叹气:“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既与尊师遗物相关,何不成人之美?就算真与什么武林至宝有关,我平林派也不想掺和,反而落得个清净。苏小友,保重啊。”
苏憬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日,凌恒宗来押解卢清越的弟子到了,萱蝶因还要跟着苏憬,不能送他一程,便去告别。
庄回舟同苏憬在一边看着,打算送走他后便离开平林派,虽然还没想好去哪,但慢慢往暖和些的方向去总是没错的。
萱tຊ蝶同卢清越言语一番后,卢清越道:“谢谢你。我还有话想同庄公子说,可否替我唤他过来?”
萱蝶不解,还是照做了。她许是有些难过,远远地走到了一边,背过身去,不看卢清越。
庄回舟走到囚车跟前:“卢公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