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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憬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跟了进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再说。先前既然以憬公子名义送了拜帖，于元龙想来还是会给几分薄面。
果然，饭后，于元龙来寻了苏憬，一并来的还有云满楼几位长老。
他们刚刚很是商议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虽然那姓庄的只是苏憬的相识，但憬公子既然下了亲笔拜帖，苏憬又是憬公子看重的人，卖个面子也无妨。再者，虽然于元龙认定那姓庄的年轻人就是凶手，但此事疑点颇多，偏偏于元龙又不想凌恒宗插手，几位长老担心杀错了人，真凶逍遥法外，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憬公子的人能帮着查探一番，多少是个见证。
几位长老担心苏憬太年轻，想不明白这些关窍，干脆直说了来意。
苏憬边听边皱眉。好在这几年她也习惯了。
下山前，她以为江湖之人，都像她师父那般，直来直往坦坦荡荡，这几年只知道，人心的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少。
苏憬点了点头。
几位长老又确认了一番，苏憬能代替憬公子做此允诺，无论凶杀案结果如何，憬公子都愿做个见证。
于元龙几人这才放心带苏憬去见姓庄的。
他被关在客栈的柴房里，好几名弟子在门外守着。
见掌门带着人来，一名为首的弟子朝屋里喊了几声：“庄回舟，别睡了，起来回话。”
原来跟屁虫叫庄回舟，苏憬默默记下了。
柴房的木门被推开，两名弟子手中的剑半出鞘，有些发抖，牢牢盯着庄回舟。
庄回舟一看是于元龙那几个老家伙，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了不是本公子干的，本公子向来光明磊落。你们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还是趁早放了本公子，免得本公子家里寻来。”
于元龙同几位长老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怒气与无奈。
“一开始我们也担心庄公子大有来头，只是他一直不肯说府上何处，我们实在没法子，暂时先将他关在此处。”一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刘长老向苏憬解释。
苏憬微微颔首，往前走了几步。
她还未开口，庄回舟眼中闪过光芒，又露出焦急之色：“苏姑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他们抓你来的？你别急啊，憬公子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庄回舟又朝于元龙那几人吼道：“你们抓个小姑娘来算什么好汉？别说本公子了，tຊ她跟你们那些弟子的事更无瓜葛。还不快点放人！”
苏憬拦住了庄回舟，淡淡道：“是我自己来的。若是真和你无关，你便细细说来，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庄回舟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你是来查案的？憬公子让你来的是不是！”
苏憬没有说话，庄回舟大喜：“那就是了！”
他细细回顾了破庙中的事，苏憬一时听不出什么蹊跷来。
身边的弟子同于元龙他们也都面露不屑。
于元龙语气愤懑：“他自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本就是他勾连鬼怪搞得鬼。”
苏憬眉头微皱：“于掌门何出此言？既然庄公子武功平平，第一反应不应是他与此事无关么，怎会觉得是他勾连鬼怪之力杀人？”
“苏姑娘有所不知，有传言说本派弟子还有庄公子本是在村中落脚，得罪了村里供奉的小神，才被迫去那破庙歇息。”于元楼口气缓和了些，“哪是什么小神，兴许就是些成精的牲畜罢了。”
苏憬边听边示意庄回舟。
庄回舟嘟囔了几声：“你只问了破庙的事。村里的事又没问。我们当时就是在村里找了几间荒废的民居落脚。但是火都还没生起来，就有村民来赶我们走，说我们有人毁了祭坛，赶我们走已经是放我们一马了。”
“所以你也不清楚究竟是何事？”苏憬追问。
庄回舟点了点头：“我一直被他们弟子捆着，稀里糊涂跟着就去了破庙。”
苏静心下了然。又转向于元龙：“不知我是否可以查探一番弟子们的遗体……”
不待苏憬说完，刘长老就摇了摇头：“本就是触怒了鬼怪，我们先前去信问了懂行之人，生人不要接近。再来死者为大，还是不要叨扰了。我们先前看过了，弟子们都死得蹊跷，身上并无伤口，唇色眼珠也都如常。”
苏憬挑了挑眉，看来只能夜探尸体了。
于元龙率先开了口：“苏姑娘还是不要暗地查探，几十位弟子身亡，是我派大事，我们派了多人看守，要是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苏憬连笑容也懒得挤：“那不知于掌门打算何时让他们入土为安？”
“最多七日。七日后，我们请来超度的人就应到了。”于元龙隐晦地看了苏憬一眼。
也就是最多只有七日的时间查探。
苏憬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连个明面上的期限都不给。
“我打算去破庙和村子里查探。希望我回来前，于掌门能留他一命。”苏憬想要一个承诺。
于元龙同几位长老又是一番眼神交流，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于元龙还想派几位弟子跟着，护苏憬周全。
苏憬愣了愣神，也是，见过自己动武的大多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其他人多半只见过自己“逃跑”的功夫和简单自保。
“那明日一早再出发。”苏憬说完便回了房。
于苏憬而言，除了吃饭，睡觉也是耽误不得的大事。
次日，苏憬起了个大早，去村子里会一会，那小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3章 云满楼（三）祭坛
“你们说，苏姑娘和那姓庄的到底什么关系？”云满楼的弟子趁休息时小声议论。
“说不好。你说她着急吧，她要捱到今日才出发。你说她不急，她马又骑得这般快。”一名不擅骑术的弟子有些抱怨。
“你小点声。听说这苏姑娘，最是看中如寻常人家一般，要正经吃饭，睡觉休息，纵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要是有什么事想求憬公子，带着稀罕吃食找苏姑娘说情，说不定就能成。”挑起话头的弟子解释道。
“她到底什么来头？”说话的弟子应是甚少出门，一脸好奇。
几人聊了好一会也没个头绪。
众人只道苏憬是憬公子的侍女，但是似乎没人见过憬公子，也不知他从哪里来。更别说苏憬这个小小侍女了，谁会深究她从哪里来？最多是，从憬公子那里来……
倒过来看，侍女都有这个派头，传闻中的憬公子本人，该是何等谪仙般的人物。
苏憬做好午饭，也没招呼他们几个，自顾自地吃起来。
那个饭菜香啊，几名弟子手里的烧饼变得难以下咽。
马儿歇好了，几人又上了路。第二日下午，几人到了当日云满楼弟子们一开始落脚的村子附近。
苏憬招呼几名弟子栓马栓得远一些，免得被发现后节外生枝。
“苏姑娘，我们是否直接去那祭坛查看？”几人中为首的弟子孟贺问道。
“你知道位置？”苏憬盯着村口，头也未回。
“不知……”孟贺边回话边明白过来。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苏憬径直往村里走去。
不知是否因着日头快落山，村民都在归家路上，不少门户都紧闭着。
村道上有人见着苏憬几人，皆面露不善，要么就是恐惧。
苏憬寻着一位腿脚慢的大叔：“大叔，我们路过，想寻个住处……”
大叔一脸惊恐，步子努力快了起来。
又问了好几位，终于有一位大叔飞快留下一句“村里不接待外人，村北边有个破庙”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拐角处，似乎有人在打量他们。
孟贺几人看得不耐烦，正欲发作，苏憬拦住了：“去破庙吧。”
几人往北行至无人处，苏憬悄声道：“跟上刚刚拐角那人。”
孟贺几人虽没有那般聪慧，但眼下也明白了苏憬的用意。
按庄回舟的说法，当日云满楼弟子和他住进荒废民居不久，就有村民找上门驱赶他们，那必是有人留意到祭坛被破坏，祭坛应在不远处。 ', ' ')